夜惊堂骑马站在中间,扫视十余人一眼后,目光集中在金甲烈马之上,遥遥开口:
“阁下就是北梁左贤王?”
左贤王单枪匹马在前,倒也没急着动手,不紧不慢道:
“当年燎原一战,天琅王被本王斩于马下,你我是不共戴天之仇,遇见本王,你该跑的。”
夜惊堂要是能无损脱身,早就跑了,但左贤王的马肯定比他们快,轻功怎么想也不可能比他们慢,掉头就跑除了挫自身气势,没任何意义。
眼见左贤王直接挑明来意,夜惊堂手腕轻翻,取出了块金牌:
“在下夜惊堂,大魏天子亲封武安侯,黑衙副指挥使,携圣令暗中护送梁王幼子入琅轩城商讨通商事宜。左贤王是想代梁帝撕毁两朝停战盟约,挑起边关战事?”
?
此言出,盆地里忽然安静了下。
蒋札虎和梵青禾余光瞄去,见夜惊堂手里拿着快‘如朕亲临’的金牌,眼底不由显出讶异。
而左贤王麾下门客也是眉头一皱,杜潭清瞧见这牌子,知道事态有点失控,回头询问:
“他是夜惊堂?”
夜惊堂成为刀魁的事儿,基本上已经传遍南北两朝,但和女帝的关系远近,京城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不用说万里之外的北梁。
曹阿宁见此,上前答应道:
“应该是。我以前帮邬王营救废帝,谋划便是被夜惊堂挫败,我结义兄弟徐白琳更是被此人所杀,柳千笙柳老也是被此人擒获,这还是第一次瞧见真人。”
许天应见状,也咬牙切齿补充了一句:
“燕王世子行刺的计划,也是被此人破灭,我师父便死于此贼之手!”
杜潭清微微点头,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和夜惊堂都有血海深仇,杀心很重。
为此他还蹙眉安慰了一句:
“此事涉及两国邦交,不要被私仇冲昏头脑,要以大局为重,听王命行事。”
说完后,杜潭清看向左贤王,询问当前该如何处置。
毕竟两国停战通商,是两国天子互通国书定下的决议,涉及到南北两朝方方面面。
左贤王李锏权势再大,也是‘王’不是帝,作为臣子擅杀南朝外使,若是导致两国再起兵祸,梁帝怕是得提刀从燕京杀过来问问他是不是飘了。
左贤王正面抵御梁洲军和崖州左路军,现在起战事影响有多大,他远比一个门客清楚。
但他当年亲手平定了西北王庭,而夜惊堂显然有重整西海诸部的资格,如今还和南朝女帝关系密切,他要是能做出放虎归山的事儿,那也不配坐在现在的位置了。
眼见夜惊堂自报家门,左贤王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
“既然是南朝国使,远道而来本王岂能不尽地主之谊,还请夜大人随本王前往平夷城,等本王上书魏帝验明身份,自会亲自送夜大人出关。”
夜惊堂要是真跟着过去,就算不莫名暴毙,也得以天琅王世子的身份,被直接送去燕京当质子,能恢复自由身除非是梁帝脑壳进水。
为此夜惊堂直接道:“公务在身,需要即刻折返复命,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改日必回登门拜谢。”
“你下次登门,是来杀本王还是谢本王,你自己心里清楚。”
左贤王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抬手挥了挥:
“你束手就擒,本王还得上书魏帝,探探南朝的口风,你不一定死。如果继续油嘴滑舌,本王只能认为你冒充外使借机脱身,你拒不受捕乃至还手,都是意图刺王杀驾,本王格杀甚至不用给南朝赔礼,该怎么选,你自己心里清楚。拿下。”
“诺!”
身后六名白马门客,当即提着兵刃上前,朝三人压来。
夜惊堂提着长枪眉头紧锁,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当下也没再言语,和蒋札虎余光对视一眼,统一了意见——设法打退,打不退就各奔东西。
梵青禾哪里敢让夜惊堂落入左贤王手上,当下也是从马侧取了根软鞭,望向了杀过来的六人。
……
蹄哒、蹄哒……
万丈金霞光洒在盆地之间,奔腾如雷的马蹄声远传千山。
六匹白马,犹如在茂密草地上急速穿插的六条白龙,四骑在前,两骑从左右绕向背后,展开合围之势。
夜惊堂三人骑马站在盆地之间,目光停留在谷口的金甲身影之上。
眼见距离拉近到三十米开外,夜惊堂眼神恢复了宁静,右手轻翻横举起鸣龙枪,枪锋向前直指左贤王,继而手腕猛震。
嘭——
墨黑枪锋剧颤,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九尺枪身便裹挟气劲冲出,激射过茂密草地,枪身旋转直接在草地上卷开一线长槽。
飒——
尖锐破风声响近乎刺耳!
四名处于前方的白马武人,心里知道对面站着的两人是谁,岂会有半点大意,发现夜惊堂动手,皆是目光惊悚,齐齐跃出马背往左右躲闪。
但他们马上就发现,鸣龙枪射的是左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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