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隼横穿千山,在一处山坳上方盘旋。
而后不久,几名武人便翻山越岭来到了山坳里,杜潭清走在最前,遥遥便看见已经卸甲的左贤王,身上满是血污,白发披散在背上,独自坐在小溪边洗着胳膊上的血迹。
“王爷!”
杜潭清和几名属下,见状脸色煞白,急急跑到跟前,跪倒在地:
“卑职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左贤王受了重创,气色相当虚弱,不过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气势,没有回头,只是平淡道:
“站在跟前你们都追不上,还救驾,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是,卑职无能……”
左贤王转头露出侧脸,打断了几人赔罪话语:
“去把席天殇叫过来,说这边有个刀比他还快的人,请他帮忙解决,价码随他开。”
杜潭清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迟疑——席天殇乃龙河山庄的庄主,人送诨号‘刀圣’,不过不是四圣之一,只是大宗师的尊称,北梁江湖公认的最强刀客,地位和南朝刀魁对等。
杜潭清想了想道:“王爷在夜惊堂手上都吃了亏,让席天殇来……”
“本王吃亏在一打四,被平天教主偷袭,又不是吃亏在夜惊堂手上。席天殇要是连夜惊堂都打不过,让他趁早把招牌给本王砸了,这点本事都没有,也配和本王挂一样的名号……”
“是,卑职这就去联系。”
“还有。冬冥部是想造本王的反,让司马钺以‘私通南朝有意挑起战乱’为由,联合诸部给冬冥部施压,把冬冥大王给本王撤了,换个听话的主。要不是两朝刚刚通商,西疆不能起战火,本王非得发兵把冬冥山犁一遍……”
“是……”
左贤王仓促出门杀来,结果差点被打死,火气显然有点大,吩咐片刻后,起身往山外行去,路过几名随从时,看到躬身静立的曹阿宁,想了想又道:
“曹公年长本王十几岁,眼界着实要老道一些,若是最初听劝留三分心眼,本王何至于此。”
曹阿宁见左贤王都栽了跟头,对夜大阎王已经没话说了,见此道: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卑职也只是出于谨慎才提醒一句,只能说师父教得好……”
左贤王点了点头:“你是本王的福将,以后心有所想,便畅所欲言,不必瞻前顾后。一百次谏言只有一次判断对,也好过和他们一样,只会溜须拍马,明知有风险也怕本王动怒不敢开口。”
福将?
曹阿宁面对这个名号,着实有点受宠若惊,主要是觉得他何德何能。不过嘴上还是感激道:
“谢殿下提点……”
……
……
时间转眼入夜,朵兰谷附近的盆地之间。
大战后的痕迹尚在,但盆地里已经没了半点人迹,只剩尸体残骸和几匹无主的骏马。
夜惊堂找到了在山间晃悠的大黑马,和两个姑娘一起回到了盆地间的村落,左右寻找,却不见蒋札虎的踪迹,当下便直接来到了落脚的小院里。
骆凝在沙漠里跑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说不累是假的,进入院子后,就从屋里拿起了茶壶,倒了三杯水,递给旁边放下的兵器的夜惊堂一杯,不过表情倒是一副‘我和他不是很熟’的模样。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梵青禾也在旁边。
梵青禾从沙丘里冒出来,而后就看到这个国色天香的青衣女侠,躲在夜惊堂背后,理直气壮和相公对峙。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梵青禾却脑补了一出不知多大的苦情戏码,路上看骆凝和夜惊堂,眼神都是怪怪的。
但人家相公都心甘情愿当苦主不计较,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三个人追去沙漠,因为左贤王逃命速度极快,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而回来就不可能再不要命的跑,等回到村落,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薛白锦去地下研究那道痕迹,夜惊堂说是先走等她追上。
但实际上夜惊堂很清楚那道痕迹所代表的底蕴,若不是凝儿来了,他估计都得废寝忘食研究个好几天,距离山上只有一步之遥的平天教主,肯定会视若珍宝看更久。
夜惊堂喝了几口水后,见梵青禾累的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道:
“我去弄得吃食。梵姑娘受了伤,先回房休息吧,待会我给你送进去。”
骆凝放下水杯,因为长时间不说话,感觉有点尴尬,见此开口询问道:
“梵姑娘和惊堂,是……”
梵青禾刚刚起身,听见询问自然明白意思,连忙解释道:
“他是天琅王的儿子,天琅王妃是我冬冥部的人,按辈分算是我族姐……”
?
骆凝一愣,转眼看向身边道貌岸然的小贼:
“她是你姨?”
梵青禾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同族的姐姐,不是亲姐姐。我年纪也就比他大几岁,都没见过王妃……”
夜惊堂对西北王庭确实没什么归属感,更不用说认亲戚什么的,他见凝儿露出一副‘你连姨都敢上手’的眼神,无奈道:
“我这次是跟着梵姑娘过来找药,给太后解毒,别胡思乱想。”
骆凝可不是胡思乱想,而是夜惊堂确实和讨姑娘喜欢,脸皮还厚,孤男寡女走一块,要是不发生点啥,实在有点难,今天她亲眼看到夜惊堂抱着人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