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鲁莽之人,是三句话不对一刀就过去了,而夜惊堂则不一样,先一刀过去再开始聊,完全不给对面说重话言语的机会,这作风放在两国交涉之上肯定不行。
结果没想到的是,昨天传来捷报,夜惊堂在望江阁大杀四方,那风采,听得东方离人只恨没有亲自过去,坐在帷幕之后旁听;如果她在场,那肯定要让夜惊堂亲几口奖励一下。
东方离人让侍女穿戴着衣裙,本意是收拾完后,就去城外接夜惊堂,然后好好聊聊昨晚的事情。
但在屏风后站了片刻后,东方离人发现有点不对,回头疑惑道:
“去问问,圣上为何比往日晚起了一刻钟。”
“是。”
侍女连忙跑了下去。
因为东方离人每次都会和女帝一起起床,注意宫里的异动,有任何反常情况,宫里基本也会过来告知。
东方离人刚把腰带系上,楼下便传来“咚咚咚~”的响声,继而侍女来到门前,恭敬禀报:
“禀殿下,宫里的女官说,圣上去芙蓉池观摩南北学子比拼才艺,回来后就龙颜大怒,晚膳都没动筷子,在书房写了一晚上诗……”
“嗯?!”
东方离人眉头一皱,虽然只是三言两语描述,但她却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要知道姐姐自幼大气,喜怒不形于色,外人根本看不透心思,哪怕是被皇长子逼入绝境,孤注一掷逼宫,她也未曾从姐姐脸上看到半分异色,只有在偶尔笑话姐姐诗词是打油诗的时候,姐姐才会恼羞成怒揍她。
饭都不想吃,在书房坐着写一晚上诗,这可比小时候她气姐姐受的委屈大多了,谁这么大胆子?
东方离人初以为,姐姐是看到大魏文人被北梁虐了个体无完肤才如此,但略一回想——昨天夜惊堂差点把李嗣气死,这怎么也该龙颜大悦才对。
难不成又是微服私访,跑去找落单的软柿子偷偷切磋,结果踢上了钢板……
念及此处,东方离人觉得大有可能,心中不由勃然大怒!
常言姐辱妹死,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若不给姐姐找回场子,以后还有何脸面问户部要银子?
东方离人脸色微沉,转过身来;
“准备车辇,即刻进宫,本王去问问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是……”
侍女连忙跑了下去……
……
车队回到云安城,接待的事情便算忙完了,接下来各种杂事交给礼部去处理即可。
夜惊堂前两天给曹阿宁送了消息,上面有自己的日程安排,用以让曹阿宁等人取信李嗣,为此接下来的时间,还是得按照计划走,中午应该出现在金堂街,视察自己的产业。
回到天水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刚到门口下车,秀荷就迎了出来:
“国公爷回来啦~”
“唉,叫公子就行了,国公来国公去的确实不习惯。”
夜惊堂跃下马车,回头去搀扶梵青禾,但梵青禾显然没有少夫人的觉悟,自己小跳下来,抱着箱子就往宅子里走,反倒是鸟鸟很有大当家的气态,自觉落在了胳膊上,让夜惊堂接着,还“叽”了一声,意思当是——还挺懂事。
?
夜惊堂顿时无语,在鸟鸟脑壳上揉了揉。
秀荷上前想帮梵青禾接住东西,但梵青禾还没检查完送的酒,肯定不敢让人乱碰,开口道:
“这是北梁朝廷送的东西,当心有诈,我先拿回去检查下。”
夜惊堂回来的路上已经略微检查过,心中估摸北梁就是象征性送个酒,不大可能在这种明面的动手脚。不过梵青禾小心为上,他自然也没有阻拦,一道进入宅子后,发现宅子里空荡荡的,询问道:
“三娘她们呢?”
秀荷走在跟前,回应道:
“陆仙子昨晚就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云璃和萍儿跑去逛街去了,三娘在家等着公子,马车都准备好了,公子可以休息会再过去。”
夜惊堂昨晚到今天已经休息的够多了,当下自然是以正事为主,先回到屋里换上了公子袍,而后便独自出门,来到了不远处的裴家巷子。
裴湘君并非官府中人,尚未听闻望江阁的事儿,只听到夜惊堂在芙蓉池练刀,把湖水一分为二的传言。
此时她知道夜惊堂回来,肯定回来找她,便在门口的马车上等着,而随行的掌柜护卫,则骑马停在门口。
等到夜惊堂过来,陈彪殷勤上前招呼:
“少东家,昨天在芙蓉池怎么样?喝到了几个北梁蛮子?”
“光谈事去了,我滴酒未沾,也没说几句话,坐了一会就走了……”
“是吗,咱们都是武夫,这种场合确实不习惯……”
……
夜惊堂闲聊两句后,跃上马车,进入车厢便看到三娘裹着毛茸茸的黑色貂裘,做大户人家少奶奶打扮,在小榻上看着账本。耳边挂着翡翠,头上是珠钗步摇,唇瓣也点上了火红胭脂,看起来端庄知性又勾人,显然精心打扮了一早上。
夜惊堂打量一眼后,来到跟前坐下,探头头瞄了瞄:
“看什么呢?”
裴湘君微微挺腰,让夜惊堂环住,而后靠在怀里:
“马上年底了,总账算盈亏。今年有你当家,各地生意都好起来了,目前看来赚了不少,凝儿瞧见肯定眼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