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时今日,夜惊堂这最后的直系血脉,又站在了天涯峰下,来日也必将跨越这座险峰,去外面看看山后面到底是什么。
如果从整体来看的,亱迟部还是走在追寻日落之地的路上,虽然中途有挫折有迷茫,但整个族群从未放弃过,只是在愚公移山、代代相承而已。
夜惊堂感叹片刻后,拉着云璃进入了城寨之中。
折云璃感觉夜惊堂是想寻找亱迟部的祖坟,上柱香祭拜,想了想道:
“我听梵姨说,亱迟部祖上不土葬,而是在老人死后,尽力把人送到天涯山里,走到没法再走的地方,就把遗体推下山崖。西海还有个说法,就是在不可能有人抵达的偏远之地,发现了一具骸骨,那肯定是亱迟部的人……”
夜惊堂也听过此类说法,本来不太信,此时在荒废城寨中寻找,确实没发现坟地后,才感觉到亱迟部为了追寻日落之地,祖祖辈辈有多执着。
在走了一圈后,夜惊堂没发现特别的东西,就来到了一座还算完好的石头房舍。
亱迟部驻地虽然偏远,但跑来天涯峰的江湖人并不算少,各个房舍中都有生活痕迹,甚至还能找到些没用完的柴草。
夜惊堂拉着云璃进入石屋,把地面上的干草收拢起来,用火镰点燃了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土灶。
折云璃从云安被直接拉过来,身上衣裳不算薄,但显然也没法抵御北疆严寒,刚和夜惊堂分开,就冻的缩脖子,见火生了起来,就靠在了墙壁席地而坐,搓手手哈气:
“呼~幺鸡,准备好没有,待会要给你拔毛了。”
“叽!”
鸟鸟四处蹦跶,见状又跳过来,在云璃腿上踹了下,又继续四处打量。
夜惊堂靠在云璃跟前,看着炉子里的火光,身体也放松下来,想了想道:
“萧祖还真不经打,怪不得这么多年不敢冒头。”
折云璃此时安稳下来,也开始回忆短暂却终生难忘的经历,对此道:
“惊堂哥都成神仙了,这片天都容不下你,他就算再厉害,又哪里是你的对手。现在惊堂哥是正儿八经的天下第一了,开不开心?”
夜惊堂看了下有些破破烂烂的衣裳:
“自然开心,从今往后彻底没对手,可以回家结婚好好陪娘子,不用再东奔西跑了……”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靠在了夜惊堂肩头,询问道:
“可以没日没夜糟蹋姑娘了是吧?”
夜惊堂神色正经了几分,本想否认,但迟疑了下,还是坦诚道:
“嗯。”
“咦~”
折云璃在夜惊堂肩膀上锤了下:
“天下第一就是不一样,好色都不用掩饰了。不就亲亲嘴一起睡觉,在我看来,还没有听先生说书有意思。”
夜惊堂抬起胳膊,把云璃搂在怀里: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
折云璃轻轻哼了声,并没有上当,转而望向了外面的冰天雪地,开始暗暗琢磨。
如今江湖路彻底走完,这次回去,肯定是要成婚了。
折云璃表面不关心,但心底里一直在想这事儿,家里那么多姐姐,婚事办起来,她一个人进门显然不合适,而所有人一起进门,按照座次来看的话,她不就成老幺了?
折云璃虽然不争这些,但也不能因为不争,就傻乎乎垫底不是,以前一直被点晕当苦主,她也不好意思说,这临门一脚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折云璃暗暗思索了片刻,又转过头来:
“惊堂哥,你是亱迟部最后的后人了是吧?”
夜惊堂想了想道:“直系子孙的话,就我这一个了,不过旁系应该还有些,比如冬冥部的桂婆婆,老国师等等。”
折云璃搓着手手,认真道:
“祖宗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子孙开枝散叶、香火鼎盛,如今亱迟部荒废成这样,只剩下惊堂哥一个人,曾经历尽艰辛走过来的先辈,如果在天有灵,肯定很失落……”
夜惊堂也知道孤零零一个后人回来,肯定有点岁月凋零之感,见云璃说起这个,询问道:
“要不咱们把城寨翻修一下?”
折云璃连忙摇头:“我们两个人收拾,还不得收拾到猴年马月去,而且收拾了没人来住,怕是更让祖先失落。要不……要不咱们在这里拜个堂,做给老祖宗看看,让他们在天上高兴下?”
“……”
夜惊堂听见这话,明显愣了下,不过马上又觉得这提议十分合理。
亱迟部从几千人的小部族,慢慢发展成统御西海的西北王庭,又在燎原战败,全族殉国,死的只剩下他这一个遗孤。
而他虽然重新扛起了大旗,也来到了这里,坨坨、青芷也有了香火,但终究没成家。
他虽然没在亱迟部待过,但在天琅王和亱迟部祖先眼里,他显然就是亱迟部的子孙。
而亱迟部全族尽灭,把他送出战场到了义父手里,也是避不开的恩情。
作为亱迟部的最后一名子嗣,能在亱迟部的老家成婚,重新组建了家庭,为族群延续埋下种子,确实是告慰先人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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