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天子驾临之后,林叶会不会帮他们说两句好话。
根据他们对林叶的了解,都觉得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大概是指望不上。
所以这几日,悄悄来拜访宁未末的人又多了起来。
他们不敢白天来,就晚上来碰碰运气,而此时的宁未末当然不会授人以柄,所以干脆还是谁都不见。
但是,宁未末又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他们,所以这几日最劳累的,就属宁未末手下的亲信们了。
连经略大人府里的管事,这几日的应酬都多到应酬不过来。
宁未末府里的管事,那当然是宁未末的亲信,甚至可以称之为亲信中的亲信。
这个看起来应该还不到三十岁,最多二十六七的年轻人,为什么能得经略大人的赏识重用,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能代表经略大人给个态度就好。
阳梓城,雅安居。
孤竹大家族刘家的家主,刘老夫子亲自给这个年轻人倒了杯酒,脸上都是和善的笑意。
“曲先生,大人的身子好些了没?”
刘老夫子问,曲妙得回答道:“伤的很重,如今还不能下床行走,连坐起来都艰难。”
刘老夫子连忙道:“我还认识一些名医,如果经略大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去府里帮大人看一看,或许会有些用处。”
曲妙得摇头道:“多谢刘先生好意,陛下虽未到阳梓,可陛下安排来的御医,已经进府,所以就不大方便再找外边的人……”
他看向刘老夫子温和的说道:“老先生应该知道,宫里的御医身份地位高,心也高,气也傲,若此时再找外边的郎中来看,怕是会得罪他们,他们可都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之刃啊。”
刘老先生连忙点头:“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聊着聊着,话题就自然而然的到了林叶募兵的事上。
刘老夫子叹了口气后说道:“大将军他的脾气秉性,着实是不好揣摩,银子没少送过去,可大将军那边连个回信都没有。”
听到这话,曲妙得忍不住笑了笑。
见他笑,刘老夫子就连忙问道:“曲先生为何发笑?”
曲妙得道:“老先生大概是没想明白,为何大将军对诸家捐献钱粮的事,都没有给个说法。”
刘老夫子道:“我正是没有想明白,所以才会心中郁闷,也颇为忐忑。”
曲妙得道:“这事,如果换做我是大将军,我也不好给诸家回复。”
刘老夫子问道:“这是何故?”
曲妙得品了一口酒,众人连忙都端起酒杯陪了一口。
此时此刻,这经略大人府里的管事,反而是这酒局中最令人仰望的那个了。
曲妙得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各家都给大将军那边送了钱粮,而且数量都不算少,但如果我猜得没错,各家暗地里商量过吧?”
他看向刘老夫子:“老先生,各家送过去的都一样,若老先生你是大将军,你怎么处置,你怎么回复?”
“各家都是一样的数额,所以当然要有一样的待遇,回复了这家,答应了那家,也就是说,每一家都要保。”
曲妙得摇了摇头。
他说:“若我是大将军,我才不背上这么重的责任,各家都要保,那是不可能的事。”
刘老夫子的脸色一变。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各家确实在暗地里商量过,为了公平起见,各家所出的钱粮基本上都一样。
所以,大将军他为何要偏袒谁?
曲妙得继续说道:“你们商量好了,出的钱粮一样多,我可以理解,但你们这样做,就完全没有考虑过大将军该如何应对。”
他说:“凭什么一样多,就要照顾你家,或是不照顾你家照顾别家?”
他端起酒杯,所有人连忙又都端起酒杯,可曲妙得没喝,又放下酒杯,所有人也都跟着放下酒杯。
曲妙得道:“各家中,诚心诚意愿意做大玉子民的,有之,虚情假意,还想着叛玉复国的,亦有之。”
他看向刘老夫子:“天子驾临阳梓,必会问大将军说,哪家听话哪家不听话。”
说到这,他看向刘老夫子的眼睛:“老先生来告诉我,大将军应如何回复陛下?”
他不等刘老夫子回答,笑了笑继续说道:“若我说,既是保命保家的大事,就不该去和别人家商量什么,能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何必还要顾着别家生死存亡?”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稍显用力的敲了敲。
“我直说吧,经略大人的意思是,陛下到了阳梓之后,必会处置一批人。”
他再次看向刘老夫子:“所以,这个时候,老先生还要顾着别人家的事,我看是有些多余了。”
说到这他又笑了笑:“我这个人粗鄙,学识不多,礼数不够,说话可能直接了些,老先生不要见怪。”
“没有没有。”
刘老夫子连忙道:“多谢曲先生提点,若刘家得保,曲先生的救命救族之恩,日后刘家定会报答。”
曲妙得道:“既然老先生这样说,那我就不妨把话说的再直接些……经略大人现在不方便接驾,第一个接驾的人必是大将军。”
他说:“从城外接驾,到城内至少要走上半个时辰吧,这半个时辰,大将军和陛下能聊多少事多少人?”
“如果老先生舍得,现在就再去给大将军送钱粮,不必去管别人,这个时候,大将军要保谁,难道还要保贡献少的人么?自然是谁贡献大,大将军为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