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翩若端起茶杯闻了闻,然后赞叹道:“这茶香倒是有些特别。”
西伯道:“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和儿孙们自己动手做的,这茶,也是我在后院和儿孙们动手种下,亲手采摘,又一起炒制出来,须弥大人要说有什么特别,大概,就是多了些乡土气。”
须弥翩若道:“西伯倒是好兴致。”
西伯道:“这算什么好兴致,我家里人都闲而已。”
须弥翩若装作才想起来:“唔,倒是忘了,西伯家中没有人再做官?”
西伯道:“做官太辛苦,儿孙们又都不成材,我也就不勉强他们。”
须弥翩若:“也好,毕竟做官的人犯了事,都是要加倍处置。”
西伯:“须弥大人这话里话外,似乎是来给我来家宣判的?”
西伯,这个人一样是三朝元老,还曾两度为相。
先帝在位的时候,先拜林牧府为相,林牧府只做了三年宰相后就辞官归隐,接替林牧府的便是来在西。
来在西做了几年宰相后,以身染重疾为由辞官。
到天子即位之前,先帝派人请来在西出山,第二次拜为宰相。
先帝驾崩之后,天子即位之前,来在西又一次辞官。
自天子即位起,到现在已有二十几年,来在西都没有回到过官场,他的儿孙,也无一人入仕。
所以很多时候,来在西都和林牧府没得比。
二十年来,也不知道已有多少人淡忘了这位两度为相的大人物。
此时此刻,他看着须弥翩若,眼神直接。
“须弥大人,若是来查案的,我来家上下都会尽力配合,若是直接给我来家定罪的,我让人吩咐下去,来家老少百十口人,都到院子里候着大人宣判。”
须弥翩若笑了笑。
他指了指门外:“我刚才看,有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孩童,那是西伯的重孙了吧。”
来在西眉头皱了皱。
他缓了一口气后,说话已经变得有些发寒。
“我不知道来家犯了什么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错能让来家寸草不留。”
他看向须弥翩若:“须弥大人,是带着灭我来家满门的旨意来的?”
须弥翩若耸了耸肩膀:“我是带着天子口谕来的,不过,在宣读口谕之前,我还是想和西伯好好聊几句,因为这旨意啊,西伯听和不听,后果不一样。”
西伯眉头皱的更深了。
片刻后,西伯看向站在门口的家人:“把门关好,所有人远离此地,没有我的话,不许任何人靠近。”
门口那人应了一声,把客厅的大门关了。
西伯道:“须弥大人,现在,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了。”
须弥翩若笑了笑,然后问:“西伯,对崔家的事一点儿都不好奇么?”
西伯摇头道:“我已二十几年没有接触过官场,也少与人打交道,闭门自在,所以对于崔家的事,我确实没什么兴趣。”
须弥翩若道:“既然西伯这么说,那我就干脆直接宣读陛下口谕好了。”
他起身,西伯语气缓和下来:“须弥大人还是先坐下,你刚才不也说过么,若我愿意听,你就先闲聊几句。”
须弥翩若又坐下来。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赞叹了一声茶叶真好。
“崔家的事,和十几年前大将军刘疾弓被人出卖,怯莽军全军战死在冬泊的大案有关。”
须弥翩若语气很平和的说道:“陷害出卖大将军刘疾弓,这案子坐实了,崔值会掉脑袋。”
西伯道:“若真是实情,他掉脑袋不为过。”
须弥翩若道:“可这出卖,是通敌。”
他看向西伯的眼睛:“通敌卖国,就要满门抄斩。”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敲打着茶几,虽然很轻,但是显然,让西伯心情更加烦躁了。
须弥翩若道:“崔值现在就算是想用他自己的死,换他子孙后代平安,也已经没有一丁点的机会了。”
因为这句话,西伯的脸色比刚才难看多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须弥翩若道:“须弥大人既然提起来,也就是说,崔家通敌叛国的罪行,已是实打实的定了。”
须弥翩若笑着说道:“实打实的定了,毕竟是我亲手设计栽赃在崔家头上的。”
这话,把西伯听的脸色大变,眼睛也立刻就睁大了。
“须弥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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