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被蒙了脸的金武就进了娄樊大营。
他没有出现在耶律明镜的中军大帐,因为那边眼线耳目众多,耶律明镜不敢冒这个险。
金武被安置在一座空置的帐篷里,这里靠近后寨,距离辎重营很近。
坐在帐篷里,身上还被绑的结结实实,但金武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耶律明镜没有马上就下令杀了他,这就足以说明耶律明镜此时的心境。
也足以说明,大将军他猜对了耶律明镜此时的心境。
所以,看起来金武是被抓了,被绑了,成了一个囚徒,可他充满了自信,因为他才是占据主动的那个人。
他坐在这仔细思考着,若耶律明镜真的心里已有反心,真的考虑率军背离娄樊,那么耶律明镜反而不会马上就来。
一个没有什么底牌的人,才会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急切,才会更想让人觉得他底气十足。
不出金武的预料,耶律明镜确实没有很快来见他。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后,金武干脆不等了,虽然被绑着,可不影响他躺下来睡觉。
耶律明镜都不着急,他着什么急?
他不信耶律明镜敢在白天来见他,如果大将军都猜对了的话,现在这娄樊大营里,盯着耶律明镜的眼睛能连成排。
心中无惧又坦然,所以金武居然能睡着,而且睡着的很快。
又一刻之后,他在这帐篷里酣然大睡的事,就被告知了耶律明镜。
听到这消息,耶律明镜微微皱眉,心里有些恼火。
他是硬撑着不去见那冬泊将军,熬着到了后半夜,那家伙居然睡着了?手下人说,不但睡着了,打呼噜的声音还不小。
耶律明镜的亲信将军戈朴压低声音说道:“大将军,要不要我先去见见他,大将军先不出面?”
耶律明镜眼神飘忽了一下,显然没打算让戈朴去。
过了一会儿,耶律明镜才叹息道:“林叶退走之后,拓木参就逼着我把明楼送去金庭,原本我也是这般打算,拓木参不答应,我反而踏实。”
“但他今日却主动要把明楼送去,那他必然是动了杀心,明楼在半路上,必死无疑。”
耶律明镜看向戈朴说道:“我今日已尽力拖了一天,待天亮后,拓木参再提及此事,我没有理由再拖了。”
戈朴立刻就懂了,大将军的心急,比他预想的还要急的多。
“那……”
戈朴问道:“是把人带过来,还是大将军现在去?”
耶律明镜道:“去给我取一身士兵的衣服来,我一会儿从大帐后边出去,你让人换了我的衣服,就在大帐中端坐。”
戈朴立刻应了一声:“卑职现在就去办。”
耶律明镜换好了衣服到那座帐篷外边的时候,才靠近就听到了金武的呼噜声。
本该有些厌恶,可这呼噜声却让耶律明镜有些淡淡的担忧。
一个怕死的人,在敌人的军营里不可能睡的这么安稳。
一个不怕死的人来谈判,那对于耶律明镜来说,又怎么可能讨到什么便宜。
怕是难对付了。
耶律明镜脑海里出现了这几个字,然后迈步进了这帐篷。
金武也没装,听到脚步声就醒了,直接坐了起来。
他确实不装,嘴角上的口水还在呢,他到也不在乎,抬手擦了去就是。
“你是何人?”
耶律明镜问了他一句。
金武讥讽道:“耶律将军手下人都这么无能么?我来的时候就说过我是谁,是他们没告诉你,还是你忘了?”
一句耶律将军手下的人都这么无能吗,倒是把还在端着架子的耶律明镜说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金武道:“我没见过你,但我猜着你就是耶律明镜对吧。”
跟着耶律明镜一起来这的戈朴立刻低声呵斥道:“竟敢直呼将军名讳,对将军如此不敬,你是不是想找死?”
金武:“杀我。”
戈朴脸色一变。
金武指着自己心口:“来,杀我。”
戈朴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金武一脸坦然的说道:“你们这些娄樊人,能不能别装腔作势了?说我不尊敬你们将军,你我两国是世仇,你我二人是世敌,你是多矫情多酸才能问出来,为何不尊敬你们将军?”
他看向耶律明镜:“要不是有利可图,我明知必死跑到你这来,是来听你装大尾巴狼的?”
戈朴又张了张嘴,可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耶律明镜示意戈朴出去,免得这气氛变得更为冰冷。
他在金武对面坐下来,坐的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