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掉林叶之前,首先要夺权。
进了奉办处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将宁未末这宰辅的权力夺过来。
别人都以为,王洛神动手第一个就要先除掉林叶,可实际上,王洛神的计划从未变过,第一个要拿掉的必须是宁未末。
只有稳住歌陵,夺得朝权,那再办林叶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况且,相对来说宁未末比林叶好对付,林叶再怎么样他手里还有十万怯莽精锐,宁未末只有个宰辅的官职。
进奉办处之后,王洛神倒也没有张扬,互相见礼之后便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宁未末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公爷担心,怯莽军大将军林叶有谋逆之举。”
他扫视众人后继续说道:“之前诸位臣工已争论许久,这件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到这,他在扫视众人的时候,视线故意最后落在向劲吾身上。
而向劲吾却表现的相当淡定,好像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着头,像是昏昏欲睡。
就连刚才吵架的时候,他也是一言不发。
有人问他该怎么看待这件事,向劲吾只说了一句,我是大将军举荐来的,我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众人倒也理解,他是林叶举荐上来的人,说什么似乎都不占理。
他要是以一己之力强行维护林叶,那必然会被人说他与林叶是一丘之貉。
说他以另一种态度说话,支持拿办林叶,一样会被人骂,且会骂的更难听。
所以他干脆就装作事外人,就当个看客最好。
此时,奉办处次辅姚新远起身,缓步走到宁外面身边。
他语气很客气的说道:“宰辅大人,既然公爷被你请进奉办处,想必是公爷也有自己的看法,既然公爷来了,那不如请他也说说?”
宁未末刚要说话,奉办处的另外一位次辅赵苗欣也起身道:“我也觉得,宰辅大人既然请公爷来了,应该是想让公爷教教我们如何做事。”
这两个人的话意思一样,听起来态度也没什么问题,可就是让人觉得他俩这话有些不舒服。
王洛神笑了笑道:“我只是受宁大人的邀请,在这里旁听诸位议事,我非奉办处官员,身上也无官职,所以我不该在这种肃穆之地胡言乱语。”
另一位次辅,也就是大理寺卿须弥翩若此时站起来道:“公爷是我等的前辈,也是大玉的重臣,此时我等争论不休,公爷出言指点,也许会有奇效。”
王洛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胡乱说几句,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宁未末抱拳道:“请公爷指点。”
王洛神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半生从未为官,所追求,也不过是贪图安逸,若论阅历见解,自然远不及诸位大人。”
“刚才我在外边等待的时候,闲而无事,也想了想,大人们为何要争论,又争论了些什么,不想的时候只觉得是拖延推诿,想过才明白诸位大人的不容易。”
他说这话,显然也很客气,但一样怎么听都是有点别扭,其中不无讥讽之一。
“我就想啊,这事迫在眉睫,为何还要争论不休?”
王洛神道:“越想,越觉得是我肤浅,其一,若无缘无故的就把一位大将军召回歌陵,而且直接拿办,首先国法不许,其次道理难容。”
“其二,如果不顾一切的把林叶召回歌陵,且直接拿办,再且顺利的得出口供,确凿证据,那十万怯莽精锐怎么办?谁去办?”
“其三,林叶其人非但是领兵之才,还是修行之才,据说其修为实力,天下已少有人敌,若此人在进京之后突然暴起,奉办处的大人们,怕是无一幸免。”
“其四,暂且不知道林叶是否真有反心,若按其谋反论处,那不只是怯莽军那边不好收拾,林叶在云州经营多年,云州那边党羽众多,根深蒂固,若因为擒了林叶而导致云州大乱,这个责任谁来担着?”
“其五,林叶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京州大将军,把林叶从云州调入京州是为拱卫都城,此时办林叶,是不是会惹陛下不喜?陛下回来之后,此事又有几人担责?”
“其六……对待如此重臣,如果他无反心,却因为逼迫太紧而逼出反心,那在座诸位,皆为千古罪人。”
说到这,王洛神叹了口气道:“想到这些,我便深知了诸位大人的难处。”
众人虽然没有搭话,可都知道王洛神说的没错。
因为他们之前吵的也确实是这些,谁都不敢担保林叶真的会反,也不敢担保林叶真的不会反。
况且,奉办处的这些人出身绝大部分,都不是世家大户之人。
他们对林叶,没有敌视。
说实话,就算他们谁也不敢直接说,我确定林叶不可能造反,但他们心中也都明白,平白无故的林叶为什么要反?
王洛神道:“思谋良久,我亦深知,我这样的人,确实是难以担当重任。”
他抱拳道:“诸位大人的思谋见解皆在我之上,诸位都没能想出来一个万全的法子,我所想的,大概也不是什么毫无疏漏的办法。”
他这话的意思是,你们想不出来,是因为你们都害怕担责任。
你们怕林叶要是无辜的,这事之后必遭林叶报复,就算林叶不报复,天子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谁跳的最欢,将来就一定跌的最惨。
王洛神说出这句你们都想不出万全主意,我这想的又怎么可能万全。
实则是想对这些人说,你们想不出来,我却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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