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宁未末。”
“臣高启胜。”
“叩见陛下,叩见贵妃娘娘。”
坐在宝座上的天子忍不住笑了笑,因为他看得出来,那两个家伙确实是吓着了,好像已有好多年没有这么诚惶诚恐过。
“朕往日里择臣下的法子是不是错了?”
天子看向万贵妃问道:“以前总是想着能办事的人须有才学,需谨慎,眼界要高,心思要稳,却忘了胆子也该挑大一些的。”
万贵妃道:“宁大人和高将军胆子还不够大?若不够的话,今日也不会到丰宁行宫来了。”
天子问她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只是怕朕而已,至于其他的,不管是什么强敌还是什么顽寇,他们一概不怕?”
万贵妃看向宁未末他俩:“该是如此。”
宁未末心说贵妃娘娘你就是臻天,此时此刻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臻天。
“起来说话吧。”
天子吩咐道:“给他们两个搬个凳子来。”
内侍连忙上前,给宁未末和高启胜都一人搬了一个凳子,俩人哪敢坐实在了,欠着屁股在凳子上勉强算是坐下。
凳子是好凳子,可是这种欠着屁股的坐法,若位置再有所偏差,那凳子角对腚沟沟就格外不友好了,总想往里边钻。
“说说吧。”
天子道:“你们两位怎么就到这来了,又是怎么到了却不敢进,跑到山下找地方偷懒去的?”
宁未末俯身道:“此为行宫重地,臣与大将军不敢有僭越之举。”
天子道:“避重就轻倒是拿手,朕前面问的那句你以为可以糊弄过去?”
宁未末道:“臣哪里敢糊弄陛下,臣和大将军之所以来丰宁行宫,此事说来话长。”
天子道:“那就简略着说,朕不信还能有多长。”
宁未末道:“这事,确实挺长的。”
天子:“简略。”
宁未末:“都怪大将军林叶。”
天子:“嗯,倒是足够简略。”
高启胜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宁未末,他那眼神里都是震惊,心说真看不出来啊,宰辅大人你能做宰辅那可真不是运气好,是纯不要脸。
天子又看向高启胜:“看你的脸色,你似乎对宁未末的话有些不赞成?”
高启胜立刻说道:“臣觉得,宰辅大人说都怪大将军林叶这句话,说的确实稍有些偏颇,无论如何,我与宰辅大人到这来也有我们两个自己的责任,不能说都怪大将军林叶,要怪,最多怪他九分半。”
天子都想鼓掌。
宁未末侧头看着高启胜的眼神,和刚才高启胜看着他的眼神几乎是一模一样。
就从这两人的反应来看,他俩能惺惺相惜不是巧合,也不是虚情假意,若性格如何与血缘必有关系,那他俩甚至可以往祖上查查。
天子道:“朕不是想听你们两个从歌陵城跑到丰宁行宫来说笑话的,况且也不好笑。”
宁未末连忙起身,天子抬起手指了指那凳子,宁未末只好又坐下,那凳子角好不听话,又钻了一次。
“臣和大将军出城来,皆是因时局如此,我们两个来行宫这边,也是……”
天子:“也是时局所迫?”
宁未末:“也确实是因为胆子小,想躲躲,不是时局所迫,是以此来催一催时局进展。”
天子当然知道他俩为什么来,天子之所以问,只是想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能不能找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别说,还真不能。
天子道:“若你们两个离开歌陵之后去做些正经事,朕也不至于揪着你们两个胆小怕事不放,朕只是觉着,把你们两个定为胆小怕事,已是能为你们两个开脱的最好借口。”
宁未末:“臣与大将军,确实是为了时局。”
天子:“噢?确实是为了时局,你们两个出来之后没多久,那个叫花怜花的人大概就会被杀,然后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宁未末:“臣与大将军,不就,不就来丰宁行宫了么……”
天子道:“林叶给你们两个摆在面前一份大功劳,你们俩却视而不见,出城之后,你们两个手里有数万禁军,城外的石桥山庄你们去过了吗?”
宁未末:“臣……”
他看向高启胜,高启胜则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后悔莫及。
天子道:“出城来了,带着几万人马却没去石桥山庄,一路悠哉悠哉的到这来,你们两个倒是帮朕想一想,朕该怎么为你们两个的无能做开脱更合适?”
宁未末再次起身:“臣,确实过于胆小了。”
高启胜也起身:“臣,与宁大人是一模一样的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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