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法?”萧长引认真地盯着糖人,“你要变什么戏法。”
洪小山微笑着说:“我身子骨弱,纵有一身本领,也使不出来,但一些个花花搭搭的小法术还是能变来玩玩的。你看,总是你在显摆本事,我也要给你看看我的本事。”
萧长引透过糖人,隔着一层朦胧的麦芽糖色看着洪小山自信的笑容,平和道:“你已经很有本事了。”
“是吗?”洪小山转头,对外面摆摊的商人和来往的路人大声吆喝:“哎、大家都来看看,我呢,马上要变一个戏法,大家看我手里的糖人,等一下只要我轻轻一吹,大家把舌头伸出来,尝尝这天上的雨,是不是都变甜了?”
萧长引小声对洪小山说:“你怎么把人都招来了?万一一会你变不好怎么办?”洪小山笑一笑,低下头,对着糖人轻轻一吹,萧长引感到指尖穿过湿润的暖气,接着,手上的糖人化作一丝丝风,飘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你干嘛?”
洪小山拉着萧长引到门外,“看。”铺子外,街上的人们果真探出舌头接落下的雨滴,卖白菜的少年忽然叫道:“甜的,真的是甜雨啊!”小孩们高兴地拍手,纷纷吐着舌头在雨里转圈,过路人都驻足探望,用手接住雨水浅尝,就连员外家游街的小姐都放下伞,新奇地品尝饴糖雨的味道。
萧长引安静地看着嬉闹的人们,也伸出手接住落雨,尝了尝。甜,沁人心脾的味道。跑堂吆喝一声:“面来嘞!”洪小山坐下,乐呵呵地抽出筷子,递给萧长引一双,说:“快吃,吃饱了,洗个热水澡,看看书睡个好觉,每天都有开心的事,每天都不一样。”
第9章 角
洪小山是个聒噪的人。萧长引如是定义。
又三个月后,她们已抵达陵南,景致愈渐繁华,听船夫说,只消再走十来日,便能进入“东南三明珠之冠”明福州。洪小山坐在船头吃月儿馒头,说是月儿,其实是用玫瑰花汁染了红耳朵的兔子,是天上的玉兔,所以又叫月儿馒头,卖的不便宜。洪小山说要挣钱,结果一路只会花,一个子也没赚。萧长引倚在船篷里,想,她为什么要带着洪小山同行?
洪小山一直在说话。萧长引有些心神不宁。
“山姑娘。”
“你要吃馒头吗?”
“不吃。”
“那是如何?”
“你与船大哥已经聊了一早晨了,可有觉得口渴?”
洪小山抱着一壶清茶,说:“船大哥请我喝茶,这茶虽生涩,但妙在水是取的立夏前的冷泉,涩茶配冷泉,生冷香,就很能清火,戒躁,润喉咙。”船夫大笑:“哈哈,你这妹子讲话真有趣,这就是个普通的叶子茶,什么冷泉的叫法都是好听,不就是前几日从村里打上来的井水么。”
萧长引听了转过头不再理他俩。其实萧长引是想告诉洪小山:你能不能安静地吃月儿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