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我和雨晴异口同声地喜道:“有了!”
一语甫毕,我和雨晴对望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能帮阿清,而又不和雨晴分开的办法,自然就是让雨晴也一起到新加坡去了。
当晚我就马上给阿清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我可以随她到新加坡去见她妈妈,只是雨晴也会和我们一起去。阿清在电话里愣了几秒,才低声说,好,谢谢你,谢谢你们。
幸好我和雨晴之前都办了护照,否则难以在短时间内起程。次日我和阿清到旅行社问了一下,我们最快能在两个星期后启程,前往新加坡。
从旅行社出来,阿清担心地说:“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上天不会这样残忍的。”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我和雨晴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呆在一起,彼此十分珍惜这样的日子。
有时我想,有的夫妻,分隔两地,一年见不了几次,即使是那些住在一起的夫妻,白天各自上班,只有晚上才能相聚(而且不一定每个晚上都能见面),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不长。而我和雨晴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在一起,或许我们这半年里相处的时间,已超过了某些夫妻一辈子相见的时间了。
我们知道,我们能呆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长,所以人家一天有八个小时的相处时间,我和雨晴就把时间乘上三,连一秒钟也不浪费。我们呆在一起一天,已等于别的情侣、夫妻呆在一起三天了。我们是在和死神赛跑,我们要逆天而行,扭转乾坤,人为地、强硬地把我们相处的时间增长!
这两个星期,我也上网查找了一下新加坡的资料,把一些旅游景点啊风俗人情啊特色美食啊什么的都记录下来,准备在帮阿清完成了她母亲的心愿后,便和雨晴在新加坡好好地玩上一段时间。
到了6月8日这天,我和雨晴早早起床,拿着行李,来到旅行社门外等候。不一会,阿清也来了。她见了雨晴,低下了头,不敢她目光相对。
她可能是想到自己曾经找来几个小混混把雨晴捉走的事了。
雨晴走到她身边,温柔一笑,热情地说:“你好啊,我们之前见过几次,都没有正式认识。我叫何雨晴。”
阿清见雨晴捐弃前嫌,主动跟自己说话,怔了一下,说道:“你、你好,我叫吕清。”与此同时,我看到,阿清的眼睛,微微地湿润了。
264:阿清的母亲
不一会旅游巴来了。上车以后,我和雨晴坐在一起,阿清则独个儿坐着,望着窗边,怔怔出神。大概是因为想起母亲,她的神情充满悲伤。偶尔望上她一眼,看到她一副悲痛模样,我的心很不好受。
到达虎门港后,我们乘船直接来到香港机场。登机前,我们在机场内吃过午餐。虽然今天早上雨晴一见到阿清,就主动跟她打招呼,但路途之中,阿清还是有点拘谨,后来她感觉到雨晴跟她相处的态度,是真心诚意的,感受到雨晴那热情亲切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才终于自然了一些,偶尔也会跟雨晴说上几句话。
望着两女交谈,我的心中感触甚深。
张太太、何晓薇、吕清……这些曾经对雨晴充满敌意的人,最后却一个个被雨晴那善良的内心所感化,跟雨晴成为了好朋友。雨晴像是上帝派来人间的一个美丽的天使,用她真诚、善良而温柔的心灵,感化着她身边的人,让她身边的人获得快乐,让她身边的人的善良本性被激发,让她身边的人在险恶的人世之中重新感受到真、善、美的存在。
我们三人在飞机上的座位在同一排。登机以后,走在前面的雨晴坐在窗边,我坐她旁边,阿清则坐我右边,于是造成了“我坐在两女中间”的情形。
在飞机上的三个多小时中,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很多事情。我想起我和雨晴、阿清、晓薇、节婕等人所经历的一些零碎的片段,我想起我小时候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我想起我读小学、中学、大学所发生的一些镜头,我想到我和雨晴以后的生活,想到我们的孩子,我还想,这个世界真的好奇妙,不久以前,何雨晴和何晓薇,这两个我所爱着、爱过的女人,和我一起,同时坐在狭窄的汽车里,而现在,吕清,这个和我说不清是什么关系的女人,则和雨晴一起,把我夹在中间。
阿清曾经害过我,也害过雨晴,而我,曾经伤害过阿清,也痛恨过她,现在,我们三人却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自然是受了雨晴这个善良的女孩的感化和影响的缘故。我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无论是多么浓烈的爱,还是多么强烈的恨,几十年后,都会变得很淡很淡,所有的爱恨情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没必要太过执着。
到达新加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阿清的父亲在机场迎接我们。他见了我,慈祥地一笑,一边跟我握手,一边说:“你就是阿清的男朋友?幸会幸会。”
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说:“叔叔,你好。”
吕父点了点头,忽然看见雨晴,先是一愣,露出了惊叹的神情,那是一种惊叹于看到绝美的事物的表情,紧接着,又一脸迷惑,问道:“这位是……”
“爸,其实……”阿清说。
“嗯?”
“你过来一下。”阿清把吕父拉到一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吕父听着,表情变得复杂,时而还忍不住向我和雨晴望上一眼。片刻,他俩回到我们跟前。吕父望了望我和雨晴,深深地吸了口气,由衷说道:“谢谢你们,为了完成我太太的愿望,长途跋涉地来到新加坡,真的很谢谢你们。”
我说:“叔叔,你不用客气,阿清是我们的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吕父点了点头,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
吕父先开车把我们送到他家附近的酒店。阿清提前在网上预订了这家酒店的房间。刚到酒店,雨晴就对我说:“乐扬,我收拾一下行李,你先跟叔叔和阿清回家探望一下阿姨吧。”
吕父一听,望向雨晴,脸上充满了对这个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的感激。
“嗯,你呆在酒店别乱走,待会我回来找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向雨晴交代了几句,便随吕父和阿清离开了酒店。
前往吕家的途中,吕父告诉我们,阿清的妈妈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可能这几天就不行了,医生叫他做好心理准备,或许随时要面对噩耗。阿清听罢,满脸悲伤。
阿清的母亲本来是住在医院的,可是她不喜欢医院,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要终结的时候,坚持要回家。最近这几天,她常常一整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似乎在等待着女儿带着男朋友前来探望自己。
到了吕家,看到了阿清的母亲。只望她一眼,我已感到她果然是病得十分严重,一张脸像枯萎了的花儿一般,死气沉沉。但她一看到我和阿清,却精神起来,一脸焕然一新,竟出现了生气。
“妈!”阿清跑到床前,跪倒下来,伏在母亲怀里。
吕母轻抚了一下阿清的头发:“傻孩子,不要难过。”
我慢慢地走过去,蹲下身来,说道:“阿姨,你好,我……”
到了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阿清只是跟我稍微提了一下她母亲的情况,却没有告诉我一些具体的细节。现在我该说“我叫东方乐扬”还是说“我叫姜魏池”呢?我怕说错话,让吕母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惟有改口道:“我们来探望你了。你好好地休息,不用太挂心。”
吕母望了望我,笑了笑:“你就是东方乐扬吧?”
噢,原来可以用回原名。我呆了一下,马上说:“是的,你叫我乐扬就可以了。”
吕母点了点头,又说:“阿清常常在电话里提起你呢。她很早就跟我说她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但直到几个月前,才肯告诉我和她爸爸,她的男朋友叫东方乐扬。没想到这孩子也会害羞,呵呵……”
几个月前,不就是我跟阿清初识的时候吗?原来早在那个时候,阿清真的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甚至对自己的父母提起了我的名字。
我还在想,只听吕母接着说:“这几个月,每当她在电话里跟我说起你的时候,都充满了喜悦。唔,她是我的女儿,这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虽然没见到她,但就凭她的声音,我就能感受到,她在说起你时,真的很高兴,很甜蜜,我就能知道,她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很快乐。乐扬,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女儿这么好。”
我听着吕母的话,想到阿清所对我付出的那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真情流露地说:“阿姨,你放心,我们都生活得很好,阿清是我最爱的女孩,我会一辈子都好好地照顾她,对她不离不弃。”
本来我是一个极度讨厌说谎的人,在何父用刀子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说出“我愿意放弃雨晴”这样的谎话。同时我是一个极守承诺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一般都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心里会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