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炘一怔,忽然想起那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孩好几次撑着眼皮努力看书的样子。
要么一起卧底,要么一起前线。
可是她不够聪明,自己不够强壮。
那是当时不可能完成的盘算,最后……那人还是摸了下她的脑袋,“矮冬瓜,加油啊!你等着我努力变强,以后……”
没有说以后如何,被打断了。
两边各自被不同的车辆运走。
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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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的事了,隋炘都快忘记了。
原来真要想起来,也蛮清晰的。
“啊……可是我不能留你。”
隋炘还是那副漫不经心又带点天真的口气。
“为什么?论价值,我比他们都高,你是担心我将来威胁你?可我并没有你强大跟聪明。”
隋炘仰面躺下,声音幽幽。
“你跟她是你们两人的事,我跟她是我们两人的事,此间并无关联,没有关联,又没有绝对利益的牵扯,对我来说不合适。”
“最重要的是,林岁在我眼里比你有用。”
很残忍的话,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应该是很大的伤害。
似乎也可以解释这个人明明因为那个朋友跟红眼有莫大仇怨,明明已经杀掉了所有人,也可以因为价值留下索尔驱使。
对隋炘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必须不顾一切活下去。
到处都是争斗厮杀的世界,落子无悔,胜负果敢,遵从这个世界的规则,绝不拖泥带水。
少女一怔,看向地上的索尔,不吭声,转身走了。
风雪暴涨,隋炘没看她,就是有点昏昏欲睡。
林岁好像没说错……这变异人的某些副作用开始上头了。
她感觉到了体内某种东西正在抬头。
那种陌生的、原始的、来自其他生物的天性正在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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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了,季庄殊回到住所,看着大雁陵塔那边传来的最后画面。
卫星阅览。
正面看到了桥头风雪中仰躺着的隋炘。
风干霜冻的小咸鱼。
战后,风雪世界,偌大的大雁陵塔区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季庄殊一愣,若有所思中点开一份很久远的资料,俩字联邦最高议长才能动用权限对历史监控不断往回调查。
大抵是对这个人太过好奇。
她连人家小时候的一些监控画面都看到了。
街头巷尾拍下来的——小孩打架,争抢面包,算计大一些的孩子栽阴沟,甚至给人家的食物下化学毒素……这些都是上层人士见不到的底层野蛮。
但也有一个古老黑白视频是这样的。
下雪天,穿着破烂背心跟小裤衩的女孩努力踮着脚尖想扒别人家的窗户看里面的电视,但太矮了,踩了石板也瞧不见。
是另一个女孩努力抱起她,让她骑在自己肩膀看……
监控拍到的只是两个女孩的背影。
脏兮兮,乱糟糟,瘦巴巴,在风雪中努力偷窥他人屋内的光明。
季庄殊忽然有点好奇她们这么努力是在看什么,于是收集音频用软件分析……再筛出对应的视频素材。
屏幕一下弹出画面。
那是贞子爬出古井的样子,还带着阴森诡异的配乐。
正在喝水的季庄殊:“……”
忽然有点理解隋炘为什么那么恶趣味了。
她可能在回味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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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维斯的一切从今天开始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来自帝林幽光的阴影统治就此终结,但第二天,关于它的情报就通过其他四都埋在努尔维斯的暗手转达出去,到达帝林幽光这边。
原野花色,篱笆内木制小屋,诸多悬浮书架中,连空气里都在迷茫着古老书香味的书房中,赤足曲起抵着沙发边沿的千里秫离冷眼看着截取出来的诸多情报。
第一个情报来自天玺。
丹继任了ceo,成为了下一个徽夜,但若论股份最大持有者,反而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