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古代的中国人来说,没有什么所有制的困扰。从官府的角度来说,只要赚钱,那由官府来掌握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是赚钱的,那由官府来赚比由商人来赚好。
几位知州见到供销社生意好,自然就在心里琢磨。现在正是费钱养兵的时候,只要有钱赚,当然不能放过。只是苦于地盘狭小,不像王宵猎占据几州。
走了几步,突然看见前面挨着几家店铺。两家面馆,三家酒馆,相隔不远。
席益对陈与义道:“这几家馆子看起来不小,可是襄阳府属下的?”
陈与义道:“知州所说不错,里面两家是府衙门的,还有三家是制置司属下。”
陈规道:“有什么不同?”
陈与义道:“王观察的习惯,什么行业都想仔细研究一番。便是喝酒吃饭也是如此。里面的两家面馆一家是卖的是削面,还有一家卖的是拉面。制置司属下有专人研究这些,找出做得好吃的做法。这两家面馆便是他们所开,生意兴隆。襄阳地方,还没有人学到他们的做法,开不起来。旁边那家大的酒馆也是制置司之下,专门卖大锅菜。就是一口大锅烧许多菜,分成一份一份来卖。制置司里,军中本来就是这样做饭,有专门人研究,别人岂做得过?是以生意好。另外的两家酒馆,一家是卖平常小菜的,还有一家是学着做大锅菜,襄阳府开的。”
众人觉得新奇,制置司的商业和府衙门竟然分开,不知有什么讲究。按说起来,襄阳府的钱不就是制置司的钱?何必分的清楚?
宋朝财政的特点,是财权高度集权。原则上来说,除了很少的钱粮,天下钱粮都总于朝廷。以前是由三司来管,后来归于户部。地方州县除了官员俸禄,其余几乎所有的钱粮都属于朝廷。每年都要大量运往京城,剩下不运的,称为系省钱粮,名义上一样是归于朝廷的。
地方的财权很少。州一级还有公使钱,用于官员开销。县一级连公使钱都没有,平时县官要吃点好的、招待客人,经常是命下面的吏人操办。吏人自己出钱,买鱼买肉。
有句话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有的人说,这写的是中国古代的情况。其实不是,这是清朝的情况,其他朝代并不如此。中国古代数千年之久,政治制度不知道改了多少次,很多事情不能用一句古代来概括。
宋朝由于州有公使钱,附廓县的知县、县尉等也可以使用,待遇比其他的县要好一点。
由于州县财权不大,王宵猎这里,是允许州县对制置司的工商业收税的。除此之外,还允许州县自己开办工业商业。当然一样交税,不过利润归于地方。
除了由于政治原因,官方开办工商业是要赚钱的。不能说办了店铺、工场,反而亏钱,那样怎么行呢?必须亏的,必然是政治原因,另外拨钱,与一般的工商业不同。
王宵猎不苛待官员,当然也不会苛待地方官员。所以允许他们办工商业,就是县里,也允许他们有公使钱。钱赚得多了,还可以分红。这些钱除非是特殊原因,制置司并不会收上去。
听了陈与义的解释,众人都称稀奇。王宵猎财政上并不集权,养兵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其实地方上的办的工商业,是制置司不愿意的边角料。地方不办,也是商人办。如果开了与制置司同样的店铺,挤了制置司的生意,那也没有话说。各种资源更优越的制置司做不过州县,还有什么借口可说呢?关门是应该的,因为无能吗。
这种小铺子,几位知州当然是不会进去的。他们这几天吃饭,除了在衙门里,其余都到最大的酒楼江边酒家。问了陈与义,才知道这里卖的面酒家反而没有。有几个好奇,命人定几份送到酒家里。
走在襄阳城里,几人越看越稀奇。这里的商业繁荣,但模式与其他地方不一样。虽然有大量的官营工商业,但也不禁止民间百姓做。有的百姓心思灵巧,把官营店铺里的技术学个八九不离十,生意极是红火。官府只是收税,并不会打击他们。
用王宵猎的话说,除了禁榷之类官府专营的门类,其余的不禁止百姓进入。官方竞争不过,是主管的官员没有本事,没有多余的话说。
第186章 张浚
到了闰八月,天气明显凉了下来。太阳划过中天。中午的酷热退去,江边的凉风起来。一众官员站在岸边,有衣服穿得薄的,竟然感觉到有些冷了。
当大片的白帆映入眼帘,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张浚终于来了。要是今天不到,明天还要再来折腾一番。迎接仪仗浩大,这样折腾谁受得了?
纤夫拉着船慢慢靠岸。王宵猎略整一整衣衫,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张浚步出船舱,看着汉水岸边的众人,目光如炬。此次自己奉命去川陕,责任重大。此时京西北路已经彻底沦陷,除了翟兴等少数人,基本被金人控制。京东路正在激战,宋朝没有重兵,前途不乐观。惟有陕西路,大多州军还是宋军在控制,依然有重兵,可以与金军一战。
张浚带着一众随从官员下船,王宵猎带众官迎接,行礼如仪。
看着王宵猎,约摸二十岁年纪,还带着些稚气,张浚心里微微感到奇怪。现在京西路,就是河南府的翟兴和襄邓地区的王宵猎实力最强,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
张浚三十出头年纪,面色白净,颔下无须,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不过面色威严,目光锐利,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见他如此年轻,也出乎王宵猎意料。
下了船,迎到了制置司府衙。张浚到后边换衣洗漱,王宵猎与众官等候在外。
不多时,张浚出来,王宵猎与众官上前拜见。
张浚说了几句客套话,加重语气,道:“金贼破京城,依然对本朝侵扰不已。如今京东路和两淮战事正酣,云中金军正在集结,到了冬天必然又是一场恶战。现在朝廷兵马,最大股的就是陕西路的三十万大军。在下不才,奉朝命去陕西,与金军决战于关中!一战成功,东下收复两京,大事可成!”
王宵猎心里不以为然,面上与众官一起叫好。
宋朝三十万大军,从兵力来说,当然有与金军决战的实力。但问题是,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可疑,将领可疑。张浚虽然自视甚高,实际也缺少当帅臣的能力。王宵猎的记忆里,直到黄天荡一战,宋朝才有战胜金军的较大胜利。陕西与金军决战,大多又是败仗。
接下来,张浚讲了现在形势,朝廷的规划。听起来一板一眼,倒也没什么毛病。
汪若海曾经说过,天下形势关中为首。听说张浚到陕西,心中激动。只是现在他是京西南路的提点刑狱,不然真想跟着张浚到陕西。
讲罢了,张浚介绍了处己的随行官员。八字军首领王彦统率前军,刘子羽参议军事,傅雱、冯康国主管机宜文字。何洋、甄援等随行,声势极为浩大。
张浚以知枢密院担任宣抚处置使守川陕,半天下之责,位高权重。此次去川陕,张浚自己也是意气风发,做事雷厉风行,不容任何人推托。
说罢了,看看天色将暗。王宵猎在后衙准备了酒筵,为张浚接风。
众人落座,士卒准备着酒菜,众人闲聊。
张浚对王宵猎道:“制置在开封府时,据闻与我前军统制王彦相交。闲时听他讲,你做事稳重,好学上进,是难得将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时之选。”
王宵猎拱手:“防御过眷了。只因家父统兵勤王,流落于开封府周围,不幸战殁,我不得已接了统军之责。自知年幼,所知不多,做事谨慎。当时在开封府时,多亏防御不断教诲,才略知军事。”
张浚对身边的王彦道:“今日的王宵猎,可不是京城时统兵几百的时候可比了。我听闻现在养兵过两万,周围势力无人敢正眼瞧襄邓两州。还能这样谦虚,甚是难得。”
王彦道:“当时在京城,制置统数百乡兵,于军中的事确实所知不多。但做事果断,临战勇猛,非是常人可比。终有今日,不是凭侥幸。”
张浚点了点头:“难得,难得。面对国难,王通判散尽家财,起兵勤王,可知其忠勇。制置子承父业,转战多处,终于有了今日局面。以后练好了兵,必然有大功!”
王宵猎只道不敢。没有想到在京城时跟王彦结下的善缘,今天还有此大用。现在张浚最倚重的人才就是王彦和刘子羽,他们的话特别管用。京城的时候,王彦对王宵猎印象不错,这些日子在张浚面前说了许多好话。此次选择在襄阳接见数州官员,便有这个原因。
不多时,酒菜上来。今晚的菜是王宵猎特意挑选的。结合自己前世见识,一是要精巧,让人眼前一亮。不用太贵食材,毕竟这是国家困难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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