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怔了怔,才辨认出,那些情绪叫做恐惧,绝望,疲惫,茫然。
顾之忽然把她拉进怀里,用力到令她感到有些出不了气,她很不舒服,却又没办法在他如此不安的状况下挣脱出来,只得任由他抱着。
很久很久,她听见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他说得对,我是杀人凶手。”
心跳骤然停滞,舒晴一把推开他,定定地望着他脆弱的样子,“你不是。”
“……”
弃医从教,在最好的年华里放弃最爱的事业,转而离开首都,甘心留在一所学校里当一名普通的教书匠……
“医疗事故对吗?”她很容易就猜对了答案,哪怕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顾之,你是医生,医术再好也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无往不利?如果因为一场手术失败就活该被人叫成杀人凶手,那么每在手术台上失利一次,世界上就多一个杀人凶手,你觉得还有人能百战百胜地停留在医生的岗位上吗?”
顾之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也不知究竟把她的话听进去几分,总之低下头来的时候,只低低地说了一句:“你不了解。”
那声音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某个冰封千里、漆黑一片的地方。
舒晴嗓子发干地说:“那是因为你一直不告诉我。”可是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也不敢再问,只能拉住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尔后,顾之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舒晴不提公园的那件事,他也就还是那个强大冷静的顾之。一起吃了顿饭之后,顾之说第二天还要继续忙,让她先睡觉。
舒晴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那个伏案疾书的背影,只觉得昏黄的光线也好像失去了温度,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他却看上去离她十万八千里似的,最后终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在她身边躺下的。
睡梦里似乎有人在帮她整理披散一枕头的长发,动作温柔缓慢,像是深藏着千言万语。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却发现身边已经空了,刷牙的时候,顾之才推门而入,手里拎着早餐。
吃完早餐之后,舒晴就跑到小舅舅家去了,顾之则继续和法盟的人出席一些中法双方联合举办的画展以及文化交流活动,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最后一起回a市的时候也都好像忘记了前几天的小插曲。
其实谁都清楚,有的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没那么容易淡忘,都憋在心里假装没事罢了。
回家后的当天晚上,舒晴就借口要和秦可薇出去吃饭,拎着挎包跑出了门。只是才刚转过楼道,她就拿出手机给李宣然打了个电话,“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人生谈理想这种事情不是该找你家顾老师去吗?找我干嘛?”李宣然朝着老婆做了个口型,表明对方的身份,免得老婆误会。
“我想和你谈谈顾之几年前在北京发生的那次医疗事故。”舒晴冷静地说。
一句话,成功地令李宣然虎躯一震,“你在哪里?”
马上进电梯了。”
“后街酒吧等我,我换个衣服马上来。”他匆匆挂断电话,俯身在老婆脸上亲了亲,“楼下的火山有爆发趋势,快给我一个lucky kiss,超人老公要拯救世界去了!”
故事出乎意料的简单,医疗事故那么多,哪怕个案不一样,大致也没什么差异。
当初在北京赫赫有名的顾医生年纪轻轻就在巴黎最著名的的医院留学实习,受到了院长的亲自指导,更被誉为是年轻一代外科医生中难得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