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

第129节(1 / 2)

茧珀兰柳眉一竖,还没喝完的半碗药就砸到了他脚旁,褐色的药汁溅了他一靴子。

“废物!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无赦垂眸看了看,抬起头对茧珀兰身边的侍女道:“你先出去。”

那侍女对他欠了欠身,转身出去。

茧珀兰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问道:“你对我身边人做了什么?”

无赦向她走去,道:“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娘把我生得有几分姿色,而你身边也不乏与你一样,脑子里除了情爱什么都没有的人罢了。”

“你放肆!”茧珀兰扬起手要扇他,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茧珀兰见状,想用魔力震开她,略一调气,四肢一阵虚软,站都站不住,她此时才反应过来:“那碗药……”

无赦扶着她,任由她慢慢地瘫软在地,语气温存道:“不关药的事,是蛊虫,你受伤之时,我趁乱放入你伤口的。”

茧珀兰闻言,扭头就朝外头叫道:“炎冥!荒林!”

无赦并不阻止她叫人,反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第137章

茧珀兰叫唤了几声,她忠心而强大的侍卫并未如她所愿现身救她。

她意识到事情真的不对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过头来盯着无赦,问:“你究竟做了什么?”

“娘久居上位,难道还不明白,越是强大的下属,越难用单一的手段去控制他?这些年,你满心都是如何复活魔神,对于自己手下之人,又有几分关心呢?我不过略施小计,他们就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背弃了你,根本就不费我什么力气。”无赦道。

茧珀兰冷笑,道:“那又如何?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你就能在魔族得到什么地位吧?你这个低贱的卑劣的杂种!”

无赦并不生气,自出生至今,一千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各式各样的辱骂与贬低。

他偏首看着茧珀兰被他扣住的那只手,道:“迄今为止,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我丢去昆仑虚。”

茧珀兰嘲讽地看着他,“怎么?去你亲生父亲那儿,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自我出生那天起,我有哪一天不在受委屈?可若我没去过昆仑虚,没见过怀姜和玄度,我就不会明白那是委屈,日子就能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你把我丢去了昆仑虚,让我见到了怀姜和玄度,我的人生,从那时候起就注定再也不能恢复平静!”

他压低声音,表情微微扭曲地看着茧珀兰,道:“你知道吗?玄度被灵体反噬的模样真的很恐怖。被应龙反噬,他整个人都会冻成冰块,而且会裂开,露出里面血红的肉与森森白骨。被朱雀反噬,他皮肉会被烧得融化,有时候甚至烧得像焦尸一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旁人见了都只会尖叫逃跑,只有我不怕。我非但不害怕,我还很羡慕。因为每当这时候,我就会看到他娘怀姜温柔地抱着他,穷尽一切救治他,为他心痛落泪。那时候我心里就想着,若是我娘也能这样对我,我愿意和玄度换一换,我愿意被冻得裂开,烧成焦炭。”

说到此处,他眼中忽然泛起了泪,盯着茧珀兰道:“所以后来,听说魔族与神族交换人质,神族打算把我送回魔界当人质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终于又能回到我母亲身边了,我不奢望你能像怀姜对玄度一样对我,我只求你能对我好一点点,哪怕只是平静和蔼地与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远远地看我一眼,对我笑一笑。让我知道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也是爹生娘养的,我是个堂堂正正的魔,这样就行了。为此,我不惜放下所有的人格与尊严,像畜生一样地讨好你,讨好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是你呢?”泪水滑下面颊,他猛地一把掐住茧珀兰的脖颈,将她死死摁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冲她大吼:“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真正的畜生!甚至你身边的人对我表现出一点怜惜之情,都会受到你最最严酷的惩罚,就仿佛我生来不是你儿子,而是你仇人!”

“你这样对待你母亲,你敢说自己不是一只畜生?”茧珀兰抓着他掐着她脖颈的手,整张脸因窒息而涨红,额角青筋贲起,轻蔑又怨毒道。

“是啊,我早就承认了,我就是一只畜生,因为我是畜生生的,又怎么可能不是畜生呢?”无赦掐着她,缓缓收紧手指,“而且我不仅是只畜生,还是只愚蠢的畜生,明明你的名字一早就点明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居然还妄想从你身上求索到母爱。茧珀兰,你就是个捡破烂的,长嬴和怀姜姐妹都看不上的男人,你跪着去捡,还捡不着,捡不着就把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是我逼你跟有妇之夫勾搭了?是我求你生下我这个杂种了?”他猛的抬手,将茧珀兰甩开。

茧珀兰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他甩飞出去,撞在墙上,又跌到地上,本就重伤未愈,这一下更是磕得吐血不止。

无赦也站了起来,伸手抹过自己的脸颊,看着指腹上的湿意道:“我这只畜生还是修炼不到家,竟然还会流泪,畜生哪懂得伤心痛苦呢,对吧?不过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想索爱,也得向本身有爱的人去索,如你这般自私冷酷的人,本身就没有爱,又哪来的爱可以分给别人?所以,我不要你的爱了,你就给我你所拥有的吧。”

他抬起一只手,将茧珀兰擎到空中,准备吸收她的修为。

茧珀兰惊慌起来,外强中干怒声道:“你别忘了魔神已然复生,你敢这样对我,他岂能饶你?”

无赦动作一顿,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磕了磕自己的脑门,道:“瞧我,都忘了这茬了。”

茧珀兰内心稍安,谁知下一瞬就看到他抬起眼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道:“我忘了告诉你,魔神没有复生,他只是把自己的力量都传给了他儿子,如今在魔神宫的那位,是玄度。”

茧珀兰杏眼圆瞪,道:“不可能!”

“玄度手上有一串相思豆手链,两情相悦的男女在一起时,相思豆就会变红。他和金乌在一起,那串手链一直红着,可是等魔神‘夺舍’结束,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那串手链还红着。难道崇吾也与那只金乌两情相悦?”无赦痛快地笑起来,道:“你花了一千多年,心心念念想让魔神重生,自以为兄妹情深,可是人家魔神眼中只有他自己的儿子,至于你的努力,你的期望,你的心血,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说谎,你这个畜生,你说谎!”这个消息让茧珀兰彻底崩溃了,心里唯一的支柱轰然坍塌,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近乎疯癫的状态。

“我不会杀你,你就看着,魔神宫那位到底会不会为你主持公道。”无赦一边吸取她的修为一边道。

……

神后一心备战,敦促妖族换防碑山与章尾山。

章尾山守军顺利与妖族完成了交接,但妖族在接手碑山时却遇到了阻碍——承干不同意将碑山的防守权交给妖族。

双方僵持间,不周带着朝曦回到了碑山,因朝曦灵力透支又有伤在身,便在碑山稍做休整。

玄度也是从碑山去的魔界,如今承干见只有朝曦回来,便问:“玄度呢?”

不周不等朝曦回答就示意承干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外头,不周将玄度的事情与承干说了,顺嘴问道:“若玄度真的带着魔族来阻止你母后成神,你打算怎么办?”

承干看着碑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妖族,不语。

他不表态,不周自然也不会强迫他给出一个答案,毕竟是母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两人并立良久,不周道:“我们明日便离开碑山。”

承干点头。碑山如今这局势,他们留下也不能安心养伤。

这时他手下一名将领匆匆来报,道:“殿下,神后来了。”

不周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