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

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41节(1 / 2)

她身边的骆瀛虽然天赋出众,十分优秀,但自身根基不足,能有今日威望,全靠小公主对他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信任,一旦莫软软厌弃了他,没有人会为他说半个字的求情话。

宋湫十则不同,她虽为妖族小公主,身份同样显贵,但身边却站着个秦冬霖。

秦冬霖跟骆瀛又不一样,他身后站着整个流岐山,就像那夜,他提剑入主城,与宋昀诃对峙,毫无顾忌,说要拿人就要拿人,主城那些长老团一个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他的底气。

那夜他的举动,他自己说是情绪失控,人人都说他鲁莽,但其中的深意,程翌感受得尤为清晰。

秦冬霖是个肆无忌惮的疯子,今夜他敢入主城要人,改日,他也能一剑划过他的脖颈。

程翌确实因此有所顾忌。

他生来为人不喜,亲爹尚且弃若敝履,更遑论其他,他如同一杆生在悬崖峭壁间的脆竹,顽强而坚定地拔高,痛苦而隐忍地蜕变,所有的一切,全靠自己谋划,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君子,如玉般温柔,如雪般干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副看似无暇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污秽不堪。

有时候,他彻夜点灯,想着那些被他利用过的,或朋友、或狭路相逢的陌生人,他自己都恶心得想吐。

然而他不是秦冬霖,没有一出生就被封少君的命,他也不是骆瀛,没有一个莫软软给他做依靠。

他想要活出人样,想要爬上去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只有竭尽所能,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咬着牙咽着血往上爬。

他越是厌恶自己,越是惜命,人生于世,前半生尝尽苦难,他不甘心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他可以成为第二个骆瀛,并且会比骆瀛做得更好、更出色。

程翌确实有这个本事,他也有自己的机缘,也有这份隐忍和阴狠的劲。

这是这一次,他所猜所想,都建立于从前一见面,彼此都炸成刺猬一样的莫软软和宋湫十身上。

山涧的水洇湿了堆积的枯树叶,缓缓从高处流下,潺潺的水声叮叮咚咚,和着山风荡过树叶的婆娑声,轻轻脆脆,好听得很。

莫软软没有伸手去接那个果子,她侧首,瞥了瞥湫十。

湫十恍若未觉,她纤细的手指抓着几绺垂下来的发丝玩,绕着圈又松开,绕成卷卷的形状,又轻轻柔柔弹到脸颊边,衬得她一张瓷白的小脸别有风情。

她很美,而且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近乎矛盾的美。她长了一张柔弱无害的面容,浑身上下却透着率性的、无拘无束的活力,她热烈得像是一捧火,像夏季烈日下开得火热的石榴花,是烈火烹油,是古灵精怪。

很少有人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程翌每次看她,温润含笑的目光都要凝着片刻,宋湫十是他计划里不受控制的一步。

而不受控制的原因,他不知道。

程翌左边那块琵琶骨隐隐发烫,他面上却仍挂着温润清浅的笑,随着莫软软的视线一起,看向了湫十。

“程翌公子跟昌白虎相识?”湫十问。

程翌像是明白莫软软不会收仙柚果了,便将手掌收回,平贴在身侧,回:“并不相识。只是昨夜外出查看山脉地势的时候,这只昌白虎突然蹿出来,想要我身上的某一样东西,我回去想了想,答应了它,所以才约在此处相见。”

等他说完,湫十慢吞吞地点了下头,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照昌白虎的凶性,看上了东西就只会咆哮着上前将程翌公子撕成碎片呢。”

她笑了一下,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全程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睛,话却意有所指:“毕竟程翌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气息孱弱,那只昌白虎又不是良善之辈,不像是会遵循以物换物这一套的样子。”

“我曾在主城藏书阁中读了不少古籍,对昌白虎的习性也还算了解,仙柚果为它们日后成年渡劫的必需品,堪称无可替代,我有些好奇,程翌公子是用什么跟它换来的仙柚果。”

湫十声调懒洋洋的,话语中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而她并不掩饰这种态度,脸上坦坦荡荡,俨然一副“我想问就问”的神情。

程翌唇畔边温润的笑意有一瞬的停滞,下一刻又恢复如常,他垂着眸思索了一阵,而后扶额,笑了一下,倒也没有隐瞒:“一块枯木。是我在从前族里的山崖小洞里发现的,我小时候贪玩,总喜欢雕琢一些小玩意,见那块枯木材质不错,便雕成了一块木牌,之后也一直带在身上以做纪念,没想到被那头昌白虎看上了。”

这一段话是真的。

那块木头也是真的。

他才见昌白虎的时候也很诧异,这导致他并没有立刻答应昌白虎的交换条件,而是回去认认真真将那块木牌从里到外,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甚至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研究过,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

所以他同意了。

湫十听完,沉默了一瞬,她的脑海中,琴灵也同样陷入了迷惑中。

莫软软见状,拧着眉望向程翌,她说话时显得十分认真:“这样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就好,我不缺这些。”

她确实不缺,她想要的东西自然有人双手奉上。

程翌被拒绝了也不显得失落,他这个人仿佛永远都是如此,不显得殷勤,也不显得热络,不卑不亢,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姿态。

湫十拍拍手掌,站了起来,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道:“我先回去了。”

莫软软赶紧跟上她,她被湫十先前说的那些假设吓到了,现在根本不敢跟程翌独处。

她们一路慢慢悠悠往回走,走了没一半,便见到了正面走来的秦冬霖和骆瀛。

湫十眼睛一亮,她小跑着上去,花儿一样地围着他转,小声问:“你怎么来了?事情都谈妥了吗?”

“谈完了。”

她身段玲珑,站在他跟前只堪堪到胸膛处,琵琶骨的位置,仰起头看他时,眼里藏着星星一样,没有一身狼狈也没有揪着他的袖子先一步认错,看起来很乖。

秦冬霖声线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泠泠的声线中透出些微的暖意,他问:“事都办完了?”

湫十冲他比了比食指尖,小声嚷嚷:“出了点小小的意外,琴灵说它去解决。”

秦冬霖淡而漠然地扫了一眼远处站着的程翌,眼尾往上下压了压,他垂眸望着湫十,也不说话,他身为流岐山的少君,一个动作,便自然而然的带上了淡淡的压迫感。

他沉黑的瞳孔中几乎已经明明白白摆上一句话:不是去找昌白虎,怎么跟程翌撞上了。

湫十踢了踢他脚边的石子,不知怎么的,一颗石子咕噜噜砸到秦冬霖的衣角边,小腿上,疼倒不疼,只是被石子落过的地方沾上了一块突兀的湿土,像一块纯白的画卷上被人用墨笔点了一下。

这对一向爱干净而且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程度的秦冬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他下意识皱眉,“宋湫十”三个字还没出口,左边小腿上又是一瞬与石子相撞的触感,这一次,湫十也意识到了,她很快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