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浮生仍穿着上朝时的龙袍,白金色的云锦做底色,底边浅浅地绣了一圈龙纹,素雅却不失奢华,她不慌不忙地走进来,不曾看一眼林鹤,只端正地跪在张太后跟前,清冽的声音说: “孩儿给太后请安。”
张雪云捏着手指,撇着脸说: “怎么,哀家替你教训下人,有什么不妥当吗”
晏浮生没有立刻回答,她先将头上的冠冕摘下来,双手供着递向前方,身体跪得不能再低,上半身完全匍匐在地,脸几乎贴向地面——
张雪云笑道: “你这是做甚”
晏浮生跪得极标准,声音里没有一星半点的黏糊,她哀求道: “太后,林鹤是孩儿心尖上的人,孩儿喜欢她由来以久,孩儿恳求太后饶她一命,将她赐给孩儿,孩儿不想当这天下之主,太后您若喜欢,孩儿立刻将位置让给您,恳请太后由了孩儿这一次。”
张雪云的嘴撅着,眼睛里的笑意却丝毫不掩饰,她直勾勾地看着那顶冠冕,虚心地说: “说的是什么话这位置是你想让就能让的”
晏浮生长跪不起,张雪云“哎呀呀”道: “到底哀家成了最坏的人,你们两口子闹脾气,哀家不过是好心帮你们和解,哪能闹成这样,快起来罢。”
晏浮生不为所动,她道: “太后,请您拿回帝君之位。”
张雪云正色道: “这位置左右跑不掉,你先坐着又能如何”
晏浮生只好直起身,双手仍端着冠冕。
张雪云道: “哀家不过是一时气恼,怎么会真杀了她,既然是你喜欢的人,便带回去疼着,哀家不掺和你们两口子的事。”
晏浮生脸色铁青,说: “谢太后成全。”
张雪云道: “既然说到了谢,天机阁的事怎么处置,陛下拿个主意吧。”
晏浮生: “我听太后的。”
“疏通地下灵脉是个大工程,哀家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这事该交给最有经验的卞老,你非得叫几个毛头小子来管,这事办得大有不妥,尤其是那个什么卞三娘,一个女子,怎么能委此重任你多半是糊涂了,”张雪云摩挲着手指,优哉游哉地说, “哀家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多扶持些有才能的女官人,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你大可给卞三娘一个闲职,也不该挪了卞老的位置。”
晏浮生没有半句反驳,毕恭毕敬道: “孩儿这就撤了卞三娘的官职,恢复卞老原职,并向卞老赔礼道歉。”
张雪云点点头,又啰嗦了七七八八的东西,这期间晏浮生一刻没有懈怠,跪了近一个时辰,身姿几乎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