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微怔,接着冷冷一笑, “愚儿,你真是让哀家大开眼界。”
晏浮生语气淡淡: “太后恕罪,孩儿的确愚钝,既然查不出真相,只好以此类推了。”
张太后居高临下地盯着晏浮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但晏浮生看起来并不聪明,是个矜矜业业的笨蛋傀儡。
她既然挑不出晏浮生的刺,倒不如顺着她,左右晏浮生掀不起什么浪。
于是她顺着晏浮生的话,问她: “那依你的意思,你认为该如何处置这宫里的人”
“各打五十大板,罚三个月月钱,包括林鹤在内,一并处罚,”晏浮生道, “林鹤既是因沈家之事获罪,待沈家案子水落石出,也该给她一个定论——”
“若是罪人,便一并诛杀,若是清白之身,则放归沈家,太后以为如何”
张太后抿着嘴,眼神冷得令人发抖,她瞪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字字地跟她说: “你既下定了决心,那日后可不要后悔——”
“哀家告诉你,沈家叛变,已是实锤,马上就会见分晓,等到沈家案子了结,到时候你可别跑到哀家跟前哭天求地——要知道,你这心上人,是你自己害死的,呵呵呵。”
晏浮生跪在地上,像傀儡一样支起上半身,她面无表情,对张太后说: “孩儿谨记太后忠告,此事定当处理得公道,使寝宫安宁,不再令太后忧心。”
张雪云摆摆手,耀武扬威地离开,她回头时看了一眼林鹤,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林鹤跪得膝盖发麻,她许久都没有去看晏浮生。
想不明白,晏浮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在沈家的事情,这位女帝君从来没有表现出立场,因为一个傀儡根本不需要立场。
张太后并不关心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晏浮生和她是同一立场。
但或许……这位聪明的女帝君,一开始就坚定地相信——沈煜锋是清白的呢
否则她为什么以沈家的清白做赌注,来定林鹤的生死
林鹤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也许该庆幸于晏浮生对沈家的信任还是该感激她信守承诺,愿意将自己放归沈家或者……恨她没把自己当个人,随意地定下她的生死。
林鹤眼眶一阵红,低着头看着地面。
跪得太久了,她可能忘了怎么直起腰。
就连对张雪云那样的嘴脸,她也得跪下身,将头磕在地板上,卑微地如一只脆弱的蚂蚁。
林鹤去汝河地宫拿剑时,在那奢华的地下宫殿里,她总算见识到了往昔姬氏王朝的风采。
今夕落魄至林鹤这个地步,想必先祖们在地下都会笑话她。
她恨毒了张雪云,恨毒了迫害她两位母亲,迫害沈家的当朝当局,恨不得杀光他们全部,可偏偏,沈家教导她要忠于朝廷。
“忠义”二字,乃是沈家立足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