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山洞的那一刻,晏霖便嗅到了“人”的气息。
那是一种陈年腐朽的酸臭味,仿佛跌进了酸菜坛子,黏腻浑浊的空气令人浑身不适,在那阴暗恶臭的尽头,不时地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晏霖提着灯,找到了声音的源头,随着她看清楚面前那“东西”,她眸光微微颤动,脸色发青。
那是一团被树根,树茎以及不知名的毛发缠绕的肉。体,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那底下原本是个完整的人,因时代久远,身体已经完全和树根,树茎连结成一团,如今依稀能认出躯体和头部,只是已经面目全非, “它”身上衣物已经腐烂,疯长的头发盖住了它的躯体,可即便受到如此折磨, “它”仍然气息尚存,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晏霖举着灯靠近时,那生物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剧烈地收缩起来,同时发出不似人类的怪叫。
晏霖: “……”
她拿着启承镜,借着光,终于看清楚这团生物原本的模样——
“……卞三娘”
一个久远的称呼终于令那生物安静下来,卞三娘扭曲着头部,用一双已经腐烂的眼睛恐惧地望向晏霖的方向,发出一阵阵低声呢喃。
被困在无法消亡的幻境中,日复一日长达六十年,身体已经和植被融为一体,可魂魄仍然困在其中,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晏霖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唇角无不嘲讽地勾起,用年老的声音说: “这就是你招惹陛下的代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怪物在洞穴里一阵哀嚎,渐渐地转变为痛苦地悲鸣和乞求之音。
晏霖: “关于幻境的主人,一开始也是你误导了我,陛下虽然很爱林鹤,但她并不是幻境的主人,她和你,和我一样,只是客随主便,在这场幻境中即兴表演。”
“林鹤才是幻境的主人。”
怪物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 “它”似乎在尝试和晏霖沟通,可长时间的囚禁让她丧失了语言能力,发出来的仅仅是“嗷嗷”的怪叫。
晏霖冷漠地看着它,片刻后说: “你太自负了,所以沦落到这个下场,你和我,都没能认清楚幻境的真相,或者说,都低估了林鹤对陛下的感情。”
“……”
晏霖提着灯从山洞里出来,回到母亲房间,晏浮生正在房间里等她。
女帝陛下白发苍苍,面容依旧是冷淡的,平静的,她坐在南面的窗户之下,让太阳晒到她银丝般的头发。
晏霖上前叩首, “拜见陛下。”
晏浮生平静地看着她, “你去见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