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鞭

第48节(1 / 2)

“为什么?”他问她。

柳春亭佯作不知道:“为什么?我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的,这个人知根知底,日后相处···想必是无碍的。”

她皱起眉,看着殷无灾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质问道:“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即使明知他另有所图,你也觉得不错?是不是除了我,谁都可以,是不是除了我,你谁都要?!”

他刚说完,柳春亭就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来砸到他脚下,水溅到他的衣服上,茶叶也飞到了他的鞋上。

柳春亭冷冷地看着他道:“殷无灾,我始终是你的师父,我从没想过要做你的朋友,更没有回应过你任何期望,你不要误会了,我是我,你是你,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你最好记住。”

殷无灾望着她,他的心也被她这番话彻底砸碎了。

但她不在乎。

柳春亭昂头走了,再没有理会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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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很快,柳春亭和那位表侄的婚事就定下来了,柳自平亲自选了个好日子,柳家众人都看出来了,他是迫不及待地要把柳春亭嫁出去,至于其中原因,柳家上下一清二楚,不过柳自平虽说日子定得急,连客人都没请几位,可也没有说什么都不准备,仆人们还是开始忙碌起来,府里人人脸上都有意无意地带着笑,大家知道无论如何,到这地步必须得笑一笑了。

除了一个人。

柳春亭也笑不出来,她闲得很,早上起得很晚,不练功了,也不去竹林了,只日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花喂喂鸟,有时也上上屋顶,她坐在屋顶上往下看,看见了院外脚步匆匆的人,往上看,看见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她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宁静过。她时常能看见殷无灾,他不进来,只站在院子外头,脸色阴沉,走动的时候整个人像拽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柳春亭忍着没去理他,现在理他就是害他。

殷无灾见她躺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看上去快活无比,一点儿都不像个待嫁的新娘子,他知道她看见了他,可她故意不理他,不管他在外头站多久,她都不在意,她一向对他狠心。

她只对他狠心。

殷无灾看见那个表侄来找她,那男人登堂入室,就像他有这个权利,他大步跨进院子里,然后对着屋顶上的柳春亭招手,殷无灾听见他喊她“春亭”。

春亭,他从未这么叫过她,他把这两个字在肚子里翻来倒去,好像天经地义一般,也许这两个字他已经肖想了许多回,他的血里也能流出这两个字。对着那个表侄,柳春亭总是笑容可亲的,她会从屋顶上下来,然后陪着这位表侄一起坐在院子里,有一次,她甚至拉着那位表侄上了屋顶,因为表侄不会武功,他们就去搬了个梯子过来,柳春亭在下走仰头看着表侄爬的抖抖嗦嗦,把她笑弯了腰。

殷无灾从未见过她这么开心,他一点都不为她高兴,她笑得越开心他就越恨她。只要不是他,任何面目模糊毫无长处的男人都能让她高兴。有时他甚至怀疑,难道她一直恨他?否则怎么能如此努力的让他难受?

他被她逼得恍恍惚惚,一个人去了竹林。

柳春亭不到这里来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坐在小屋里,或是攀到竹子上,他站得那么高了,看到的却还是她的院子,她仿佛就坐在他对面的竹子上,冷冷地看着他。

他只好手忙脚乱地从竹子上落下来,躲进了屋子里。

他刚到屋子里,就听见竹林里响起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外头,没有进来的意思。

“贤侄啊,这回多谢你了。”

有个人说话,殷无灾听出来,是柳自平的声音。

“叔叔客气了,侄儿惶恐。”

应他话的那个就是柳春亭的未婚夫,那位表侄。

殷无灾手一颤,凝神静听。

柳自平道:“这次的确是委屈你了,我这女儿就是个魔星,我也不敢让她在在家里待下去了···等事情了结之后,你家欠下的银钱,我自会帮你还清,还有日后的花销你也不必担心,家里的那几间铺子你挑一个去就是了。”

“多谢叔叔。”那表侄话里藏不住的欣喜。

二人在外头谈了一息不到就走了,殷无灾却还坐在屋子里,想到刚才那个表侄的无耻之言手握成了拳,可脸上却又有一丝笑意。就算是为了伤害他,柳春亭也是个有自尊的女子,他不信,她知道了那个表侄的真面目之后还会愿意嫁给他。

可谁知道柳春亭听完了他的话,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说:“无灾,你太孩子气了,居然编这种谎话。”

“···你不信我?”殷无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甚至想过她会哭,也没想到她会认为自己在说谎。

柳春亭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对他说:“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师父!”殷无灾冲动之下拉住了她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耳听到了,你相信我···”

“够了!”柳春亭甩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心里有数,你···”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忍,可转瞬即逝,殷无灾又怀疑是自己的幻想,因为她再开口,又是那样如刀子般的话。

她说:“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殷无灾站在那里不动。

“出去吧。”柳春亭转过脸,似乎是不想再看见他。

“师父···”

柳春亭到底还是不忍心,听着殷无灾如此哀切的声音,她心里忽然有种感觉,今后,她将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呼唤了。

他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了。

若说过去他对她的敬与爱只是让她为难的话,如今在知道即将失去之后,她才终于体会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这苦楚很复杂,她清楚自己对殷无灾绝对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爱意,但是···她也没法毫无波澜地看他与自己渐行渐远。

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现在她亲手推开他,总比他有一天知道真相后痛苦难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