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豪刚才灌下去几杯水跟醒酒药,这时候还不算清醒,上头的状态偏说百分百确定喝完酒之后整个人乃至牌桌局势发生的变化。这么大笔损失,要是不给个说法,他将决不罢休,他会告知警方,还要向内华达州的博.彩控制委员会提起诉讼。
一顿嚷嚷是没完没了。
更让周闻景不敢排除是这哥喝多了输懵了在这儿发酒疯,再叫人去寻当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后来实在受不了那还在一句蹦一句的骂声,逮个人吩咐:“赶紧把这大哥送去做毛发检测。”
“收到。”几个下属赶紧过去搀人。
周闻景又问了:“他刚指那哥们呢?”
去提那小土豪的又回头:“半个小时之前,那位先生已经清算现金码离开了。”
周闻景嗤笑:“跑挺快。”
“要找人弄回来?”
“着这个急干什么。”周闻景又顺躺椅背去了。
那桌最后一瓶干邑酒,经确定还真是杨子尧点的且经他手。周闻景叫了几个人回赌场,把那一整桌剩下的,喝过酒的赌客都叫下来,跟小土豪一块儿送去检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人跟他提了句姜语在休息间等,他才匆匆丢了事情过去。
进门前,李京肆发了消息过来,问他是否已经到达赌场。
周闻景就站定了,恶趣味上头,点开语音条说话,一股子从澳门赌场学来的拿腔拿调:“我刚过来啊,出了点小事。姜小姐那桌好像有人点酒下药哎,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会不会死掉噢。”
发完愣是站门口笑半天才开门进去。
姜语还坐沙发上,下边人送了些酒水点心,只尝了几口酒。周闻景进来时,她便将酒杯放下,笑说:“等你可真不容易。”
“这不是刚处理完琐事。”周闻景笑说,往沙发上坐过去,“听说姜小姐财大气粗地光临高级赌间去了,那儿出的事,你是在当场看见了?”
姜语抬头看他:“你们查了?”
“那小土豪说是喝了些酒把自己喝蠢的,送去检查了,保不准真有问题,姜小姐也在那一桌啊,要不一块儿去查查?”
姜语松着劲儿后靠,盯住他,顿顿说:“杨子尧也在那桌。”
周闻景沉默会儿,笑了:“我也刚知道。”
“杨子尧是常客,还是新晋鲸鱼,这事儿你早知道吧?”
“我要说不知道就是在骗人咯。”
这气氛太像面对面审犯人了。
周闻景少有地抽了支烟叼着,去了窗台那头,半开,背倚着抽,将雾散出去,半晌说:“不过倒是有个好玩的,那桌最后一支brandy,是这位杨公子点的哎。”
他是定罪的语气说这可是可否的话。姜语偏头过去,“十有八九?”
周闻景耸肩,是置身事外的无辜模样:“我不清楚,那大哥发酒疯也说不准。”
姜语诘问:“如果是他,你准备怎么办?”
周闻景扮了副假的不能再假的思考样:“那加州土豪哥是个倔脾气,再把我这儿投诉到委员会去,我生意要不要做?”他诚挚看着她,摊手,“也是实在没别的办法。”
他总没可笑到看在这人是孟仪法定丈夫的份上帮一把——他巴不得杨子尧有什么好歹。
姜语当时就看透,他口中的没别的办法,是打定了注意要把人送进去。
这样凝滞有一会儿,姜语没作回应。周闻景的手机先响电话进来。他捞手机看眼,再一根食指缓缓着竖在姜语眼前,突发笑起来,期待的表情划开来电。
周闻景是目不斜视看着姜语,听完了电话里的陈述,哼笑声回话:“我们的人去干什么?”
……
“打什么人?不打,现在是法制社会。”
“找警方啊,出警行不行?该送的人都送过去。”
“多大点事儿。”周闻景笑呵呵摁断通话,手机收兜里,再抬起眼瞧姜语,是另一副散漫样,“看来杨公子真得去趟调查局了。”
姜语是水波不兴,早有预想,起身对着他,环臂,“他下的药?”
周闻景笑眯眯说:“药物检测是种致幻的麻醉剂,他难辞其咎啊。”
“这件事——”
“跟我关系不大。”周闻景截她的话,利落撇关系,“下药又不是我逼他的。”
“那鲸鱼呢?”
“姜小姐。”周闻景不急不缓,捏下烟蒂向她走近,松散步子定在她身前,笑得几分阴桀,“这人若不是画个贪字在脑门,便是使怎样的手段,他也成不了什么鲸鱼。怪人不如怪己?”
姜语半分不拒直对上他眼,冷眸冷语:“我知道你的图谋。但我奉劝你,杨子尧就是死了,孟仪不乐意,你没有机会。”
周闻景摆着步子后退,点头,摊手,低笑声:“何必如此眼光?别把我想得太坏,真算起来,你家那位李先生,同我不相上下。”
是拿这话来点她的。
姜语用审视目光瞧他,面上是不为所动,一会儿便转身,头也不作回。
“就走了?不等等你家李……”
他话说一半,人已经打开道门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