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明镜因为害李清闲获罪,然后你周春风派李清闲去调查庞明镜?这是人办的事?
庞明镜跪在外面,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葛朝万万没想到周春风竟然护犊子护到这种程度,深吸一口气,道:“周大人,我知道您仁心慈口,为了冈锋先生力保李清闲,但此事涉及整个诏狱司的规矩,坏了规矩,惹了众怒,哪怕是您,也难辞其咎。”
“你可以告我啊。”周春风微微沙哑的江南软语更显风轻云淡。
葛朝哑口无言。
官大七级压死人。
神都司官员们低头更深,生怕笑出来。
众多官员沉默着,葛朝从头到尾被李清闲和周春风碾压。
庞明镜大喊道:“难道我大齐夜卫里,就让李清闲只手遮天,不见王法了吗!请诸位大人做主!请诸位大人做主啊!”
韦庸侧过头,不去看庞明镜。
叶寒双拳紧握,义愤填膺。
葛朝长长一叹,环视大殿,道:“诸位,你们也看到了。李清闲所作所为,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我本以为他只是在诏狱司横行霸道,没想到,他在这司正殿、在夜卫,竟然也能只手遮天!这件事,我葛朝就算拼着官服不要,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信,这大齐的天下,这皇上的眼前,竟没有王法!”
韦庸看了看李清闲,动了动嘴唇,想了想,端坐不动。
叶寒热血上涌,忍不住道:“葛大人说的好,这世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大量官员望向叶寒,有的皱眉,有的轻轻点头,有的面露微笑。
李清闲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葛朝也很阳光啊,表面是兴师问罪,实际纯粹泼脏水,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像是输了。
有人望着李清闲,轻轻摇头。
这次,怕是连周春风都会受到牵连。
“王法?咱家就是来行王法的!”
尖锐的声音自大殿外传来,接着便是密集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大红底子绣豹子四品锦袍宦官走入,脚蹬白底金纹黑官靴,身后披着黑色披风,其上绣白色群蟒纹。
这人脸上擦着淡淡的白色脂粉,杏目圆睁,眉眼含煞,鹰视虎步,直入正门。
李清闲看愣了,这位不是见面就叫“春风哥哥”的阎十霄么,之前跟个萌汉子似的,怎么突然变爷们了?
阎十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队人马。
一队是身着红底锦袍的宦官,一队是身着蓝底锦袍的夜卫,个个披着黑色披风。
两队人马,手握刀柄,目光森然扫视大殿,沿着正中的过道疾行,包围所有人。
冷风吹过司正殿。
众人或坐或站,一动不动。
一些低品官员吓得两腿战战,头冒冷汗。
阎十霄好像没看到李清闲与周春风,迈步向前,扫视两侧。
除了高品官员,所有官员官员都不敢与他对视,恭顺低下头。
阎十霄双目寒光灼灼,一边走,一边好似随便打量所有人。
难以言喻的恐慌在司正殿蔓延。
内厂,监察百官,皇帝亲信。
夜卫小案大案一把抓,内厂一旦出动,必然是大案。
内厂办案,除了皇帝与内阁,无人能过问,三法司与夜卫也不行。
司正殿静悄悄的,只有阎十霄一个人的脚步声。
阎十霄慢慢走着,走到葛朝身后视线死角的时候,突然一抬手,十二支银针无声无息飞出,落在葛朝身上。
他突然消失在原地,闪到葛朝身后,连点葛朝全身大穴,将其牢牢制住。
“带走!”
两个厂卫冲上去,像抗木头一样,将葛朝抗在肩头。
葛朝一脸呆滞,因大穴被点,无法动弹。
司正殿的官员目瞪口呆,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葛朝,怎么就突然被抓了?
李清闲明白自己之前猜对了,那几声响动,必是抓捕遭遇反抗,内厂怕葛朝得到消息逃跑,只能直接来抓人。
阎十霄环视司正殿,冷哼一声,一甩披风,转身向外走去。
李清闲望着阎十霄的背影,余光看到庞明镜跪在门口瑟瑟发抖。
眼看阎十霄走出大门,李清闲轻咳一声,道:“启禀大人,我举报跪在门口的庞明镜,与葛朝勾结。”
“哦?”阎十霄停下,没有回头看李清闲,停在门槛内,门外的光照在他身上,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
他看了一眼庞明镜,道:“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