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闲一看,是今早吃羊肉汤的兵马司队正钟百山。
何磊指着那侧门道:“往这走。”
李清闲和他身后黑压压的夜卫大步踏地,刀鞘撞击,吓得钟百山魂飞魄散。
钟百山双腿一软,望着李清闲,满面悲愤,扶着门墙大喊道:“你们夜卫太欺负人了!我不就贪便宜多吃了几片羊肉,何至于上门抓人!我都认错了,还要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姐夫可是工部的六品大员,你们不能乱抓人!”
“失心疯。”李清闲白了钟百山一眼。
“认识?”何磊问。
“不用管。”说着,李清闲越过钟百山,与何磊等人一起进入侧门。
“嗯?”钟百山发软的双腿支撑身体,默默看着众人路过。
等三百多人走过去,钟百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后背湿透。
“钟队,怎么回事?真特么吓人啊。”
“差点吓尿。”
钟百山回过神,手离开墙,道:“是我认错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发毛,那小年轻的不过十几岁,只是九品官职,怎么就跟七品何磊走在一起,他们带着这么多人,做什么去?
那个方向……不好,牢房!
钟百山正要走,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跟进来,余光一瞟,看到那斜贯面庞的伤疤,心头猛地一跳。
钟百山再度扶着墙。
等周恨走过去,一个兵马司差役低声道:“那好像是传说中的周疯子,咱们五城兵马司五个指挥使加一起,都不够他一手打的。”
“唉,不知道哪个婢养的招惹了这种煞星,谭指挥使要骂娘了。走,远远看着,别靠近。”钟百山慢慢前行。
李清闲一行人横冲直撞,但凡兵马司有人阻拦,夜卫们举起刀鞘,劈头盖脸砸下去。
直冲到兵马司牢房正门外,就见牢房门口几十个差役手持明晃晃的长枪,微微弓着背,指向众人。
为首一个穿绿底鹌鹑补子长袍的九品文官大叫道:“我乃西区兵马司司狱!擅闯兵马司重地,乃是大罪!你们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陆某人必当秉公办事。”
李清闲举起金字令,道:“奉夜卫神都司司正周春风之令,前来营救被兵马司栽赃陷害的夜卫郑高爵!”
陆司狱面露苦色,忙道:“各位夜卫同僚,那郑高爵是上官命令押解来的,没有上官手令,我们不能放人啊。下官只是九品,不敢冒犯诸位上官,但下官好心劝一句,咱夜卫和兵马司在街上打架,哪怕骨碎腿折,也不算什么。可闯牢狱是大事,一旦出现,必上达天听,诸位三思。”
原本激动的夜卫们冷静下来。
李清闲与何磊相视一眼,何磊微微皱眉。
“不管怎么样,硬闯兵马司监牢终归不太好……”何磊低声道。
郑辉也低声道:“李队,我看就吓吓他们,等正主来了,见这阵仗,必然放人。”
李清闲想了想,道:“咱们夜卫,多久没跟兵马司发生冲突了?”
“小冲突一直有,大冲突从半年前就没了。”何磊道。
李清闲转身望向夜卫,发现大多数人一脸无奈。
陆司狱趁热打铁道:“诸位,不如先等一等,我去找人,保证夜卫兄弟平平安安。”
李清闲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郑辉,想起过去的一幕幕,面向众夜卫,伸手提起胸前的补子,高声道:“夜卫兄弟,你们谁敢说,自己能一辈子穿着这身皮?”
夜卫们轻轻摇头。
“离了夜卫衙门,谁会把你们当个人物?”
夜卫们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郑辉,再度摇头。
“你们哪天和郑辉一样,退出夜卫衙门,那时候,谁来保护你们,谁来保护你们的老婆孩子、父母家人?”
众夜卫沉默。
李清闲反手指着自己的胸膛,道:“是我们,是现在的我们!我们现在,保护的不是郑黑的儿子,保护的不是郑黑,是明天的我们,明天的家人!”
夜卫们愣在原地。
李清闲大声问:“你们,敢不敢保护明天的你和家人?”
“敢!”大半夜卫喊起来,呼吸急促。
“你们,敢不敢提前打断明天伸向你们妻儿父母的狗爪子?”
“敢!”几乎所有夜卫吼起来,满面通红。
“你们,敢不敢让兵马司的人知道,我们夜卫,都是大好男儿,这帮窝里横的小羊羔子,不配挑衅我们!”
“敢!”
李清闲猛地拔出长刀,斜指天空。
“夜卫办事,不退即敌!”李清闲吼道。
“夜卫办事,不退即敌!”众夜卫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