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三年前,在睿亲王的推动下大明开始调整海贸的贸易模式,不再单纯的只收白银,而是需要另外一种形式的财富,真正的财富。
比如说粮食、美酒、奴隶,甚至是某项技术,当然,黄金也是可以的。
这些东西大明的商人买来以后才有价值。
就在京师边上的天津卫港,大明开辟了一个新的市舶司,在这里每年都有数百万石的粮食登岸,也不一定只是大米和面粉了,包括玉米、土豆这类作物都已经作为商品流入。
粮食不会浪费的,因为人吃不下可以给动物吃。
商人是能发现这里的商机的,这些低价而来的粮食卖不出高价,他们就改变方法进行饲养,鸡鸭、猪羊的养殖规模全都起来了。
而肉,往外卖的价格可就高了。
这三家公司不属于户部管辖,所以载壡对它们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不过皇帝还是公事归公事,会下令三家公司每年向国库上缴利税。
而其规模,已经好几年没有低于10亿了。
国家是好的形势,载壡这个户部尚书当得就很难不称职,在他接手之时,国家每年的岁入在22亿元上下,几年以后得现在已经达到26亿元。
与此同时,开销却是可控的。
在原来的历史中,大明的开销主要是三块,第一是宗藩俸禄,第二是军饷,第三是官俸。
宗藩俸禄现在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官俸几经提升,至今也就在5亿元左右。在原本的正德年间,有人统计文官大约为2万4千名,武官有10万名。这比洪武年间的不到3万人实在是增长太多太多,尤其是有几个皇帝大肆授官,现在的朱厚照对冗官现象是一直在治理的,不说像洪武年那样精简,但维持在5-6万人还是可以的。
这样官员的平均年俸就在一万元左右,这是完全够花的。
但剩下的也不能都拿去当军饷。
实际上支出还和以前有一点不一样,在弘治以前,大明是地方政府顾自己的。
因为最初缴纳实物税,不便于运输,所以地方上缴之前就留了本级政府的花销,因而明朝国库总是看起来很拮据。
但是朱厚照改革税法以后,全部上缴货币,甚至银行的发展可以让地方税务直接就地存钱。
那么这个钱就不能让地方留了,而应该全部收归中央,然后由中央统一按需拨钱。
这也是皇权收归中央的一个体现,毕竟各级地方政府要开展工作都需要申请资金,那控制起来当然更加得心应手。
所以在开支中,要加入地方政府的预算,这可是不少,小地方几千万,大地方上亿,几十个地方加起来么也是10亿的数量级。
剩余的约10亿岁入才能花在军饷上,当然其实也不是全部,这几年都在8亿元上下。毕竟还会有些重大工程需要投资。
而因为通货膨胀,货币贬值明显,所以这8亿元可不能算是原先的8千万两银子,这么庞大的军费实在夸张,具体的计算是没有标准的,只能用十三年前的一些商品物价进行类比,其实大约也就两千万两左右。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的大明也绝对谈不上国库空虚。
载壡这个户部尚书其实没那么难当,只不过是他自我加压,不止如此,他沉下心思去研究还发现现行税制当中的许多问题,以及他比较在意的那个哪怕皇帝三令五申,但仍然愈演愈裂的奢靡之风。
说起来,他自己所著的那部税法法典当中,其他的他倒还不是特别在意。
只是这些年来商业兴盛,商人聚集了太多太多的财富,而他们所承担税收与种地的农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这一点实在是不合理。
包括关延卿和田振古也都是这个想法,所以他们在仔细打磨这部法典的时候一直比较看重这一块。
载壡倒还轻松笑着说:“若是这本新的税法得了父皇准允,那天下商人可是要恨死本王了呢。”
“商人乱政,便是取死之道,这一点就是到了皇上面前,王爷也立得住。”
不错,这就是他们相对轻松的缘由。
关延卿总结说:“既如此,那法典之事便这样定了。另外便是马上要报给皇上的正德三十四年的岁入,一共是二十六亿三千四百万,正德三十五年的预算也好了,为二十四亿八千万,请王爷过目。”
“好,咱们议议。”
“是。”
他们两位喜欢这种氛围,朝堂乱也好,不乱也好,他们在做着这些实际的事情就感觉没有荒废光阴。
第九百五十六章 正德三十五年之朝堂与政治
“皇上,睿亲王来了。”
现在站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还是尤址,朝堂上虽然走了很多人,但这个老家伙挺能熬,都六十多的年纪了,连耳朵都带不聋的。
与下面的人说起这长寿之法,他就四个字:少管闲事。
时值二月惊蛰,天气仍然带着寒冷,皇帝戴了一个含绒的黑色帽子在研究下面的人给他进贡的立体地图,这玩意儿可不容易弄,现在的人对于很多高山的高度是无从知晓的,只能是弄个大概。
老五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也不觉得惊奇,这几年下来国泰民安,皇帝对于政事似乎有种懈怠,其标志就是除了核心权力,其他大部分都会放手给下面人去做。而他自己的心思则去研究其他的了,而且什么都可能涉及,像是天文地理、数学物理都引起过皇帝的兴趣。
尽管如此,下面的人面对这个当了三十五年皇帝的‘老妖怪’时还是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人们总会觉得一个建立了如此功业、掌握着绝对权力的皇帝,想要收拾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像竞技游戏中你面对一个强于你的对手时,即便还没开始就已经自我设限了,表露出如紧张、畏惧的情绪,以至于生不出挑战的心。
哪怕是老五这样的皇子也是小时候离皇帝很近,慢慢长大后,他自己主动有了距离感,根源就在于又敬又怕,万一说错了什么可不是一句‘童言无忌’能糊弄过去的。
“儿臣参见父皇。”
“来了。”皇帝像对待很熟悉的自家人一样非常平静,甚至头也没有抬。
从老五的视角里看过去,皇帝的眼角生出了厚厚的皱纹,鬓角有白发偷偷溜了出来,混着黑发一起给人一种年华已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