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兴灭国,继绝世”的母后,也不提开启宦官封侯的第一人郑众,更不用提发明造纸术的蔡伦,就是不起眼的邓弘,也在史书之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号。
只不过因为时常见面,离得近,消磨了那层隔了近两千年的历史滤镜。
“哎呀,圣上明
日就要上学了。”江平看起来比刘隆还激动,提出一个盒子放到桌案上,掀开盒盖,里面放的正是文具。
刘隆凑上前,江平托着一方兽形铜砚放到案上,猛兽伏地,头生双角,瞪目张口,眼睛嵌绿松石,碧晶晶的。猛兽横剖为二,分为底和盖。
刘隆抓住盖上的铜环提起来,露出嵌在里面的陶砚,砚台上有个耳杯状的凹陷,做研墨之用。
“这是砚台,是陶做的。”江平解释完,又打开一个细长的木盒。木盒里盛着几个墨丸,和一个研子。
“圣上,知道怎么研墨吗?”江平问道。
这难不倒刘隆,他在母后处经常看到宫女研墨,用研子将墨丸研碎,然后倒入清水,再慢慢研。墨丸质地粗而松软,故而要用研子,现在墨条还没发明出来呢。
江平又给刘隆展示了几支毛笔,然后拿出一块三棱木和麻布。
嗯?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刘隆纳闷。
笔墨纸砚,笔墨砚都在,纸呢?刘隆不解地抬头问江平:“纸?”
江平闻言笑起来,将有刘隆小臂长的三棱木放到桌上,指着道:“纸张缣帛昂贵,如今宫中提倡节俭,圣上习字要写在觚(音姑)上,写完用幡一擦,继续写,等觚上墨迹漫漶,再用刀把上面一层削去。”
刘隆沉默了,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呀,他不由得怀念起小学门口两毛钱一本的小楷本来。
江平见刘隆不说话,以为他嫌弃,解释道:“孩童初习字都是用的觚,若用纸张,那要抛费多少。”
说完,江平又顿了顿,说道:“圣上要是想用纸写字,我悄悄找尚方令要一些。”
刘隆忙摇头道:“就用觚。去年,我与尚方令说了用竹子造纸,不知道如何了?”
“那我去催尚方令。”江平起身要去。
“不必。尚方令做事不必催,不能外行指导内行。”刘隆也自信蔡伦不会将他和母后吩咐的事情抛在脑后,现在还没有音信,恐怕是在试验阶段。
次日上午,邓弘和许慎这两位师傅来面见刘隆为他授课。刘隆见过邓弘一两面,有些印象,但是第一次见许慎。
许慎约莫五六十岁,紫铜肤色,头发花白,文质彬彬,是个儒雅醇厚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