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将军等人谦恭孝义,我不能阻挡。”邓绥故作轻松道。
刘隆停下脚步,抬起头,郑重道:“母后,我长大了,还有我呢。”刘隆虽然外表是个小孩子,但心里年龄不是小孩子。
虽然现在被养得娇滴滴的,但脑子动起来绝对是成人的水平。
邓绥也跟着停下脚步,低头凝视刘隆的眼睛,突然笑起来:“是呀,还有隆儿呢。”
即使将来自己可能会和隆儿背道而驰,但目前他们走到同一条路上。这已经是难得的缘分。
两人一路回到崇德殿,又让宫女传膳。
吃完饭,刘隆想了想,张口道:“母后,我想追赠平寿敬侯为太傅。”
邓绥吃了一惊,平寿敬侯是她的父亲邓训,闻言心中疑惑:隆儿为什么要提起追赠阿父?是安抚自己?还是安抚邓氏?
刘隆见状,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道:“平寿敬候护羌有功,对羌胡素有恩信。他任上病卒,羌胡悲恸,恨不得以身代之。”
邓绥听到隆儿说起父亲的功绩,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刘隆继续道:“最近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寻人问了北地情况,我的想法可能有些幼稚。”
邓绥听到这里,鼓励道:“圣上这个年纪能想着为国为民,已经远超历代帝王了,你且说来听听。”
刘隆顿了顿,对母后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羌胡叛乱,固然有其狼子野心,但也因为边吏豪右凌欺过甚。昔年,平寿敬候任护羌校尉时,西羌平静。诸羌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朝廷也有用人不当的责任。”
“如今为了诸羌一事,府帑枯竭,花费过百亿钱,兵士死伤无数,并凉二州生民凋敝。但看如今架势,平定诸羌任重道远,不知又要付出多少代价,甚至可能拖垮大汉。”
邓绥问道:“隆儿说的有些道理,那隆儿的想法呢?隆儿是要放弃凉州吗?”
刘隆连忙摇头,道:“不!绝对不能放弃凉州,朝廷岂能因一时得失,放弃凉州的百姓?再者,若放弃凉州,那雒阳就危险了。”
“凉州不可失。”
邓绥道:“隆儿,你继续说。”
刘隆道:“降则抚之,叛则讨之。”这是有唐一代对边疆各族的基本政策。
这八个字在邓绥的心中回荡,她绥沉思良久,才道:“继续说。”
刘隆道:“朝廷择像平寿敬候那样的能吏治边,以恩信笼络羌胡,若有狼子野心则派兵征讨。再择熟悉北地羌胡事务的人以金银笼络部族,分其联盟,削其势力。”
邓绥点头,欣慰道:“隆儿确实长大了。”
刘隆问道:“母后,你以为如何?自古以来贱夷狄,我愿恩养其如华夏。”
邓绥闻言,诧异道:“隆儿,你……”
刘隆解释道:“楚国在东周被视为蛮夷,但现在谁言楚人为蛮夷?甚至连楚人这个称呼都不在了。我相信未来某日,诸羌会如楚人一样成为花夏的一部分。恩养夷敌,若无人做,那就从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