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夜是最有天赋的一代魔尊,也是实力最强的魔尊。一盘散沙的赤渊在他的统率下变为了一股极为强势的力量,成了几乎改了天,换了地的气候。
三宗大比进行到一半,流泉君率众长老宗门急匆匆来至山门前,除了照例面无表情的掌门,每一个的脸色都沉得能掐出水来。
映入眼帘的是十来具死尸和一个血淋淋的青年。
天机阁是修真界中传承颇悠久的一个宗门,虽然不算大,但也不算籍籍无名。平日里与世无争,存在感较低。因此迟了那么久没到,众人也只当路上耽搁了,没往遇见魔族那方面想过。
青年是天机阁少阁主卫禹溪,抵达山脚时已经断了浑身经脉,流泉君及众长老输入灵气为其修复,良久,他才慢慢睁开眼,唇色却依旧是苍白的。
“卫公子,你是在何处遇见赤渊魔族?”薛长老收了手中灵气,肃然开口。
卫禹溪按着心口,艰难地喘了口气:“就在叠月山脚下不远处一条山路上,魔族伪装成商队偷袭了我们。我重伤陷入假死,得以逃过一劫,仆从和亲卫却都、都殁了……”
“魔族共有多少人?实力如何?可曾透露来云水境的目的?”
司珩凑近了乔胭,低声道:“表姐,你说天机阁算尽天机,怎么没算到自己上路有血光之灾呢?”
他或许自认声音很低,其实不然,地上的卫公子忽然抬起头看向这边。乔胭尴尬无比,用手肘一捅表弟:“快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卫禹溪苦笑道:“人数……约莫十来个,目的不明,我过早陷入昏迷,人事不省,但是隐隐约约却听见,他们之所以能悄无声息来到云水境,是因为梵天宗内有族人接应。”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全云水境都和赤渊不共戴天!谁会做那叛徒,接应魔族来宗门之中?
明里暗里的视线投向了谢隐泽,后者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五指却渐渐收紧。
总是如此。不论他为宗门做了什么,人们永远注意不到,他们关注的只有他的身世,就像他身上的一半魔血生来就是原罪。没有人会真正地想象他。
忽听一声娇叱:“看什么看?对,我说你呢!”
乔胭指着某个神色有异的弟子,视线盯着他,逼问道:“你刚才跟旁边人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弟子讷讷:“我哪有说什么,你做贼心虚听错了吧。”
乔胭抱着手臂倨傲地走近他:“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我夫君是梵天仙宗的继任掌门,前途无量,他用得着用这种腌臜手段勾结魔族?”
乔胭脾气直,最看不惯一些人逮着捕风捉影的痕迹就乱栽赃,无论对象是谁,哪怕不是谢隐泽,她都会挺身而出。
那弟子被众人看着,自觉失了面子,目光看着地面,口中却咬牙低声骂了句:“奸夫□□,狼狈为奸……”
这么觉得的又不止他一个,反正从小到大,谢隐泽不都是被怀疑的对象吗?
啪!
乔胭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场人士都惊了。都说明珠公主娇生惯养,嚣张跋扈,果然不假。看看,多护短,别人说她夫君一句坏话,就得挨上一记耳光。
那些之前也怀疑过谢隐泽的,不禁感同身受地觉得脸颊隐隐作疼起来。
流泉君眉心微跳,转头:“阿泽,管住你夫人。”
在原地迟钝了许久的谢隐泽,这才慢慢走上前去。乔胭纤细的手腕落进一只大掌中,她和面无表情的谢隐泽对视了片刻,撇撇嘴正要偃旗息鼓,却见他的唇畔凑近她柔嫩的掌心,轻轻吹了一口。
又凉又轻,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少年清冷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淡漠道:“你的脸打伤了我夫人的手,你要怎么赔偿?”
乔胭险些栽倒。
她怎么会错觉小boss是个吃亏的性格?这不是比自己还能无理取闹吗!
最重要的是,谢隐泽微凉的手指按着她因为扇人耳光而发热的掌心,触感异常鲜明,叫她尾椎骨有些发软。
最终,那弟子青红着脸色道了歉。不道歉不行,不远处流泉君投射过来的视线,分明饱含着凉薄的威胁。
从前掌门从不管这些事,可明珠公主出手,他便十分向着自己女儿。
梵天宗处理了死尸,将内门弟子派去赤渊出没的山路探查遗迹。而重伤的卫禹溪作为唯一逃脱的天极阁人,被安排在宗内妥善养伤。
谢隐泽作为掌门亲传,被派去领队调查,临走前,他沉思片刻,慢吞吞走到乔胭面前,语气听上去很柔和:“我尽快回来。”
乔胭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管你什么时候回来,跟我报备做什么?”
她和小boss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吧!
不知道为什么,小boss好像又被气到了。
他最近好爱生气哦,小心眼的男人。
乔胭回玄源宫的路上,司珩又眼巴巴跟了上来。乔胭拨开挡路的树杈:“说吧,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司珩眨眨眼:“我为了参加宗门大比,顺便看你过得好不好呀,表姐。”
乔胭停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从小在我面前撒的谎,有一次成功过吗?”
乔胭比他大几岁,加上有两世记忆早熟,两人的交锋,司珩从来是拜下风的一个。他和乔胭对视两秒,为难地一塌肩膀:“好哦……那你别跟表叔说哦。”
“偷天谴剑,你疯啦?!”乔胭声音拔高,看了周围两眼,又硬生生压低下去。
“没说偷没说偷……就是借走看一看。阿姐你也知道的,虽然北溟底下藏着许多宝物,但还差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剑。我们就借来看看工艺,尝试能不能复刻,看完就还回去了。”司珩腆着脸道。
乔胭:“不可能,打消你的想法。”
天谴剑是梵天宗护宗大阵的基石,一旦失窃,保护云水境避免赤渊侵扰的结界也会随之消失,到时魔族入侵……那可不是盖的,极有可能重演二十年前的悲剧。哪怕乔胭没有经历过,也从道听途说中对那场战役心有戚戚。
在她严肃的警告下,司珩被迫举起手发誓绝不打天谴剑的主意。虽然乔胭还是将信将疑,但一想到天谴剑在一重天上,戒备森严大能齐聚,也不是这小子能轻易潜伏进去的地方,便又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