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筋脉尽断,功力尽失,已是废人一个。”慧典法师莞尔,“未杀你,已是对你最大的慈悲为怀。”
萧明潇逐渐听不清他的后文,目光涣散,几欲昏倒。
他在莫成意怀中满嘴的血味,先前听到慧典说他是邪教余孽便想笑,想讥讽这臭和尚异想天开,可当慧典法师说他筋脉尽断功力尽失时他几乎失声。
筋脉是内力游走在身的支架,也是人活动的根本。倘若断了手脚筋脉,别说浑身的武功,那自然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脚也走不动路,只能做躺在床上的废人一个。
萧明潇念及此,方寸大乱,十根手指在莫成意的衣襟上铆足了劲也只能摩挲而不能抓住近在咫尺的那寸衣料。
他那筋骨还袒露在外,眼下已是不容置疑的结局,可他胸口心窝酸疼彻骨,还是想要大叫驳斥。
萧明潇在莫成意怀中艰难地摇头,血味浓郁的口中妄图说出清楚的“不是”二字。
他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废人?就因为那几根筋骨?他习武二十年,摧毁他辛苦得来的一切有那么容易?
身旁的大夫此时低声道:“慧典法师所言是真,萧师父往后不能再习武了。”
那一瞬间,天崩地裂。
即便萧明潇没张开嘴,腹中源源不断的血还是顺着他的唇缝满溢出来,泪水从眼角滑落。
眼下他应该恨,恨那几个明明可以将他杀了的人故意留他一命侮辱于他,恨自己良善愚昧,恨自己当初没有转身就走,反而听信了卑鄙小人的诳言。
可萧明潇没来得及恨,他只是对抱着他的莫成意仰起了脸,盲着眼流泪。
他眸中倒映的火把的金灿与泪水交缠,有如水漫金山,其余一切皆被洪流卷碎,而后这洪流溢出,成了他委屈的泪水。
微弱的呜咽从他胸腔鸣出,萧明潇蠕动着干涸的嘴唇,肋骨所迫,他疼得说不出话。
他只是想问莫成意,他今年才二十六岁,那些人怎么可以对他那么狠?
他才二十六岁,人生的路还有很长,可他断了手脚的筋骨,连站都站不起来,今后路该怎么走?
他还想问莫成意,那些他没来得及参透的武功心法,是不是从此都要与他无关了。
第19章
萧明潇显然体力不支了,经过了大夫的包扎后,他不应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他那伤口深可见骨,即便上药包扎,轻易动弹便会使得那地方再度裂开,渗出血来。过度的悲伤会累及他本就不妙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