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李正生时丧母,后又丧父,无人教养,吃百家饭长大,从不知礼为何物,亦不知羞耻二字。自幼泼皮倒也没饿死他。私塾李先生看不过去强拉来认字,管他几年吃喝,随着自己的姓给他起了个名字,单名一个正,字“伟光”,李正李伟光。希望他能以一身正气迎未来,光明磊落奔前程!做得个男儿汉。谁料想,现实是残酷的,先生没两年,死了。李正这可就无法无天了,他要一辈子不识字倒也罢了,关键他还认识几个字。
别的他不懂,这是几个官儿,他可懂。
今天这事小不了,只可避重就轻,装傻充愣,不然难逃一劫。那也肯定没完,现在是顾不上理我,等这班人腾出手来,我绝无好下场,如今被捉难以脱身只怕我的小命丧了。想到此处不由得万念俱灰。
七月十五,戌时。
孙班头这是等的最煎熬的一年,俩贼,跑了一个,心里忐忑。不知如何跟太爷解释,这边只盼着顺利采果好去交差。
“去,打些水来,烧开,我要净手净面。”
孙班头吩咐下边人做些个准备活计。
眨眼来到子时,明月当空照的当中这棵果树红光阵阵霞气腾腾,李正仿佛眼花了就感觉这棵树像是活了一般,还冲着明月伸了伸懒腰。“拿东西来”真够利索的,换别人可没这么快。孙班头白布蒙面,手持银剪,三两下几十个果子落入藤篮。
园外边传来一句:“好手法,你这不该当班头啊,该去当园丁!那个啥那个朱果我要了,树我也要了。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好朋友别让我费事。放下篮子,自尽吧。”一边说着,三十多人圈羊一般就把这十几个捕快围住了。孙班头心想哪里来得鸟人,干了半辈子公差,没受过这气,从来都是他戏人,不想今天碰见这个主儿,连官人也敢嘲弄,放下篮子用手一指,“疯了?不知道我是县里派来的?要造反啊!”
当先一人手撩一刀,孙班头手腕齐根断下,进步半尺,向下一刀,孙班头从左脖子到右肋下就连着点皮了。剩下的人纷纷抽刀七砍八剁,剩下的十几个人好可怜,在书里连个人名都没有就死了。
“头儿,地上还有一个,捆着呢”
“哦?!真是条好汉!看见咱们爷们杀人,能镇定自若一声不吭,真是个硬骨头”
“不是,嘴堵着呢,叫不出来”
“那就不问了,挖树吧,树带走,不管死的活的,填树坑,埋了。当家的不知道练的什么邪功,走火入了魔,急需这朱果救命,如今咱们杀了官人,如同造反。顾不得这许多了,既然做了,那就做绝。都说这树是灵根,今天我给它来个断根,我带着朱果先走,你们刨完后边跟随,做干净点。”他说完走了,剩下的喽啰锹镐齐下,有去捡柴木的,还有收敛尸块的,打算着把尸体埋掉,再放一把火,想的还是真周到,院子里一时间忙忙活活。
李正跟随私塾老李几年,深知道大周王法之严,犯坏跟犯法他分的清楚,这帮人不是犯法,是造反!太平年间,杀十几人,还是官人。乱世也说不过去!不是嘴堵着早就吐出来了,胃里一阵的翻浆倒海。
他看清了,一大帮人穿的都是干练的短打扮,脚底下登着快靴,那人走之前说的话他听见了,一会要被活埋可不行啊,那滋味想来是不好受,这要是被闷在地下,估计吃什么也不香了。想到这里,舌头玩了命往外顶,腾出嘴来他好求饶,一顶两顶三顶,可算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