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并不安稳。
“这么没有安全感。”
陆含璟很轻声地念了句,声音几不可闻,生怕吵醒看起来睡眠质量就很差的程御。
即便如此,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试图帮程御抚平眉心的褶皱。
程御突然呢喃了句,陆含璟没听清,想凑近些,却见程御脑袋往被窝里躲,整个人蜷缩得更紧。
陆含璟忍不住把被褥往下压,露出程御的口鼻,再一点点轻轻抚平他眉心。
随后,陆含璟刚想走开,却见程御又不安稳地翻了个身。
他没忍住,绕过床尾,到另一边去看程御,果不其然,睡梦中的青年又皱起眉来。
陆含璟也忍不住跟着皱起了眉。
他再度蹲下身,像有强迫症似地,一点点地抚平那褶皱。
就这样连续了三四个小时,程御睡得不踏实,陆含璟也没办法顾自己去睡,直到后半夜,程御的气息才彻底安稳了下来。
他细数了下,短短三个多小时,程御翻了十几回身,那些含糊的梦中呢喃加起来得有二十多次,更别提程御一直是蜷缩着身子,眉心也是一直蹙着。
在梦中,程御终于彻底卸下平时里的伪装,露出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一面。
陆含璟这样想着,即使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清晨起床,程御被陆含璟眉目间的憔悴吓了一跳。
“你昨晚做贼去了?”
陆含璟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咬牙道:“抓贼去了。”
程御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倒没有昨晚那么尴尬的心理。睡了一晚,脑海里思路也清晰许多,明白过来昨天一整天的行程,不论是情景重现、亲见雪山还是刻意的肢体接触,其实都是陆含璟在试图开解自己。
虽然有些动作于他而言实在过火,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激进的做法,还真有些效果。
他没有戳穿陆含璟的随口胡诌,翻衣服的同时,还给面子地附和了一句,“辛苦了陆sir。”
“不辛苦。”陆含璟淡淡应他,眼神却牢牢盯着背对着自己套衣服的程御。
程御晚上只穿着一件轻薄内搭,款式是他亲自挑的,动作间,连肩胛骨的起伏都颇为清晰。
直到程御穿好衣服,陆含璟才把视线移开,不咸不淡地添了句,“为人民服务。”
昨夜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两人在旅馆吃过早饭,继续上路,找到车后,再由陆含璟开车下山。
一路上湿雾朦胧,可见度极差,陆含璟只能将车速降得很低。
程御也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
近乎奶白的雾气中,时不时出现个穿着藏袍的路人,程御的视线随之而去,只见他们将双手在身前一合十,二合十,再长身而跪。
程御看到他们将身体贴紧大地,久久叩首,忍不住问:“他们在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