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吧,咱们父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方同说道。
“那孩儿就讲了。”方玉说道:“孩儿觉得这次朝廷的大军压境,无非就是要阿耶您的军权而已,要是阿耶自动交出军权的话,咱们就可以免除这一场厮杀。一场战事下来,死伤成千上万,而且朝廷数万大军在外面,咱们也……。”
“闭嘴。”方同猛的坐起来,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的意思是让为父投降了?”
方玉抬起头看着方同,说道:“阿耶,您觉得咱们能抵得住外面的数万大军?一旦城破之后,咱们方家就烟消云散了。您看看张墨给阿耶扣得是什么帽子?是沟通朱滔。若是阿耶交出军权,最少咱们家还有……。”
“你给老子闭嘴。”方同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朝着方玉砸了过去。
方玉也没有提防方同会突然动手,连闪躲的想法都没有,结果那水杯就砸在他的额头上,水杯破碎,一道血迹也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阿耶,您莫生气,孩儿错了。”方玉楞了一下,便跪了下来。血水一直流到下巴上,再流到衣服上,看着有些凄惨。
“你这个笨蛋,你就不知道躲一下?”方同见自己打伤儿子,顿时心痛起来,说着抓起桌子上的一块白帕,快步走上前去,按在方玉的伤口上。
方玉接过帕子,捂住伤口,说道:“阿耶,孩儿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孩儿还想请阿耶听孩儿说完,先不要发怒。”
方同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为父也知道此时的凶险,但是这昭义军的地盘是阿耶我一点点打下来的,为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守住这点基业,给你,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点基业而已。可是朝廷为什么要紧紧相逼?”
方玉说道:“阿耶,要是咱们方家都不在了,那还要这基业做什么?儿子也知道阿耶在为孩儿着想,但是孩儿也要为您的孙子着想,孩儿宁愿他们清贫一些,但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而不是整日里活在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中。
若是放弃了昭义军,皇帝即使为了安稳天下诸藩镇的心,也会给我们方家一个富贵的日子过,您的孙子孙女们也能平安的长大。就算咱们方家没有了这片基业,但是以后方家都以诗书传家的话,在朝堂上也一样能够取得一席之地。这样总比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好一些吧?
要是皇帝没有收拢天下兵权的心,孩儿觉得这基业自然要努力保住,但是现在看来,皇帝的决心不小啊。魏博节度使田悦当年是何等的得意,但是现在魏博军还在哪里?淄青军的李纳又在哪里?同样拥有三州之地的王武俊直接就被活捉了,但是现在王武俊依然是世袭罔替的琅琊伯,若是王武俊的子孙争气的话,至少一两百年里,王家富贵荣华是有了。”
方同颓废的坐在软榻之上,听着儿子方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