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浪不耐烦地喃了声:“有完没完了,我从没见过男人求婚会哭的,言译,你别当懦夫让我后悔放手。”
言译擦掉了眼泪,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只哭这一次,白禾,我不是懦夫,我会给你一个可期的未来,为你遮风挡雨,尊重你,照顾你,爱护你…”
“我知道。”
但她感觉,婚礼上言译还会哭。
美梦成真、称心如意的这一天,值得一场痛哭。
她和他都是。
祁浪从来不信天命,但这一刻,他忽然想,三年前港城,他与她相互告白的那天晚上,他将自己所佩戴的称心如意锁送给白禾,注定了后来结局的走向…
从始至终,他都只希望这个女孩能够拥有自己的称心如意,不再勉强自己去迎合别人的感受和需求。
这么多年,她已经勉强自己迁就他们很多次了,小学时,祁浪想和她在同个班级,于是她告别自己熟识的朋友,转到了他的班级;每一次约饭,白禾也会先问他们想吃什么…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祁浪回望这一路走来的心理历程,从他后知后觉到步步沦陷的深爱,他需要谨守的初心,就是让她能够称心如意。
所以,他退出。
离开北里市,重返港城的那天晚上,白禾心里难受却拼命忍着哭。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她和言译一起送他去了机场。
私人飞机就在不远处的跑道边,等待着祁浪。
直面离别,就是长大的开始,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逃避选择、忽视自己的心了。
祁浪最后一次替女孩整理了衣领,捋了捋柔软的长发,眼神宠溺地望着她:“只是暂时离开,等婚礼时,我会再过来。”
“你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言译诧异地问。
“你这话问的…”祁浪嫌弃地睨他一眼,“为什么不?”
“我以为…”他重新整理了措辞,“我以为你不会愿意亲眼见证她的婚礼。”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祁浪笑了,只是笑容略显苦涩,“我的心没你那么小,就算当不了恋人或者夫妻,我也还是她哥哥,永远都是。”
“希望你真的拿自己当哥哥。”言译淡淡说,“婚礼上,别给我搞事情。”
“我不会搞事情,但你,一定会在我的婚礼上搞事情。”祁浪毫不留情地反击,“死变态。”
“臭渣男。”
俩人真是一如既往,说不到两句又开始互啄了。
白禾分明还沉浸在分别的难受中,酝酿好的情绪,又被这俩人给闹没了。
“小七,回去照顾自己,努力吃饭,别挑食了。”
祁浪满心不舍地将小姑娘拥入了怀中,紧紧抱着:“小百合,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还是他欺负你,不要犹豫,给我打电话。”
他附在她耳畔,用唯有她能听见的气息音说,“升级款的小七机器人,现在写入了作为兄长身份的代码程序,会像亲人一样爱你,always。”
白禾用力点头。
言译看他俩抱得有点久了,于是手动分开了他们,将白禾拉到自己身后,对祁浪说:“要不要跟我抱一下?”
祁浪看着他这冷眉冷眼的样子,不确定地说:“你不会在拥抱的时候给我捅刀子吧。”
“试试看啊。”
两只公鹦鹉终究还是浅浅地抱了一下,表情是有点相互嫌弃的,一碰到就马上分开了。
祁浪对言译说:“半岛那套庄园,我已经转到了小百合名下,作为她的婚前房,你可以搬进来住,但她也可以随时叫你滚。”
“谢谢,不需要,我们会自己买新房。”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这房子跟你无关,是我赠予我妹的新婚礼物。”
“哥哥妹妹这一套少来,打量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心,婚后你要想搬进这套房子里和我们同住,还能拒绝?”
祁浪笑了:“你这话说的…就算是你们重新买的新房,我想要搬进来,你还能拒绝?换句话说,如果我将来要给你们的孩子当干爹,你还能拒绝?”
言译:“你看我会不会拒绝。”
祁浪转向了白禾,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后无声地比了一个嘴型——
“再见,小百合。”
说完,他撑着手杖,缓慢地走进了安检通道。
白禾望着他的背影,依旧有热泪盈眶,言译揽住了小姑娘的肩膀,两人目送他那决然的背影、逐渐被汹涌的人潮吞没。
没有回头。
……
祁浪最大的遗憾,是最终也没能看到他心爱的女孩,穿上芭蕾舞鞋,为他跳一支《天鹅湖》,所以后来有《天鹅湖》的巡演,祁浪买票坐在第一排静静看完了这场芭蕾舞剧。
然而,似乎意犹未尽,也有点淡淡的失望。
十七岁那年,他已经见过了最惊艳的黑天鹅挥鞭变三十六转。
而那个惊艳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女孩,也在漫长的青春岁月中,一次一次朝他投来惊艳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