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嬷嬷愣住,仔细回忆了一下:“哎呀,这一说还真是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孟蝶笑了:“这就对了,这些人是框你呢。自打侯府里出了小王庄头那件事,我就觉得这些扬州瘦马有问题,做皮毛的商人好端端的怎么去扬州带回个美人儿,我当初让你去打听关于扬州瘦马的事情,结果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范嬷嬷悻悻然:“那些线人都说,这些扬州瘦马进了京城后直接就进了各府的后宅,他们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出。”
孟蝶:“我知道你这边打听不出来什么,早前我就同祖父说了。现如今京城里各家各户为了查赌博的事儿都在梳理府中上上下下,不少人都暴出了问题,祖父应该也是查到了什么,那些人急了,所以才在你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
范嬷嬷懵了:“这、这……”
杏黄凑过来:“为什么在范嬷嬷面前演戏,这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孟蝶:“这关系可大了,你看范嬷嬷信了那些妇人的说辞急匆匆来找我,我若是也信了,或者说调查扬州瘦马一事不是我的主意。我听到庄子上有细作慌了神肯定是要找祖父的。到时候咱们庄子上就算现在没有细作明儿都会有了细作的。”
范嬷嬷和杏黄更懵了。
孟蝶:“我成了窝藏细作的人,祖父还怎么继续办这件案子,必然要回避的。”
范嬷嬷恍然大悟,手背捶手心:“原来是这样,这群黑心肝的。”
孟蝶笑了笑:“祖父不能查案,定然要交出去,已经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眉目,这时候交出去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按照常理推论,我们能甘心?不给后面办案的人使绊子?”
杏黄呸了一声:“真是门缝里看人,自己小心眼,就当谁都是这般小肚鸡肠呢。”
孟蝶:“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交到别人手中,谁知道对方是人是鬼,万一也与他们有联系呢?退一步说,新接手的人刚开始不得适应适应?保不齐那些细作就能趁着这个时间脱身走人;还有第三,范嬷嬷刚刚说实在不行解雇了那群娼妓。我若是解雇了她们,在她们中好容易建立的信任感,岂不是功亏一篑。”
范嬷嬷呆愣当场。
玫红也凑过来:“这些人也太过份了,这些娼妓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
孟蝶笑笑:“不是碍着什么事儿了,是知道通过师焕礼的事儿,大家都发现娼妓们的消息是多么的灵通,她们又是多么的有用。尤其是敌国,他们安排的细作勾搭上的人估计在这次赌博大清洗中都出了问题被撵出府了,重新布置又得好久,现成的消息来源,他们能不眼热,能不着急将人收归己用?”
范嬷嬷这会儿回过神:“原来是骗我,哼,我一会儿回去就给依依海棠她们送东西去。”
孟蝶失笑:“这倒是不用,他们既然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想让我们中计,若是我们不中计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范嬷嬷:“二奶奶?”
孟蝶拿起笔写了个小纸条,上面只有将计就计四个字,吹干墨迹后孟蝶将它交给范嬷嬷:“一会儿你回去直接去庄子上,将那些娼妓都解雇了,理由嘛,现在已经是冬天不用放蚕,庄子里没活儿了。你把这个小纸条塞给依依,另外你多带些银子过去,被解雇的每人有五两银子补助。”
范嬷嬷小心掐住纸条:“我这过去。”
“诶,等等。”孟蝶拦住范嬷嬷:“你现在的表情可不行,得是你刚进院门时候的表情。”
“啊?”
送走范嬷嬷,杏黄迫不及待的问:“二奶奶,怎么个将计就计啊?”
孟蝶看着杏黄,发现湖绿和玫红只是装模作样的做事,实际上早都支棱起耳朵了,故意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杏黄哀嚎一声。
孟蝶失笑:“瞧你这性急的,其实这事儿并不复杂。扬州瘦马里面有细作原本我只怀疑,现在确定了而已。只不过想要把这些细作一一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也是怪难的。毕竟她们都被送往内宅,祖父要调查也是困难重重。”
“不过他们既然觊觎娼妓的灵通消息,那我就把娼妓们都解雇了,给他们一个拉拢依依她们的机会。”
杏黄睁大眼睛:“啊?”
“啊什么啊?”孟蝶轻哼一声:“就许他们往我们这边安插细作,就不许我往他们那里安排人了!没这个道理。”
杏黄震惊的无以复加:“还带这样的!怪道当初做罐头的时候二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是不是就担心有细作使坏?所以当初做的时候二奶奶让我对外的说辞,这罐头是解馋的东西。”
孟蝶颔首:“正是如此。这种国与国之间交战了几年,双方肯定都派细作的,万一能探听到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呢?别说这个,就是其他国家来我们大易朝行商,你真的以为各个都是正经商人?有多少是一边行商一边收集我们大易朝各种资料的。但凡我们内里出现异动,你信不信边关立刻就不太平。不然你以为头两年北方几省大旱,陛下和诸位大臣怎么忙成那样,你以为都是忙着赈灾呀。”
杏黄湖绿玫红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依依果然智勇双全,细作那边又实在眼热娼妓们的灵通消息,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依依很顺利的与他们碰头并且打入内部,小年都没过,依依就摸清了送来京城的扬州瘦马到底谁是细作。
范嬷嬷又一次一溜小跑到了孟蝶这里:“二奶奶,依依给的名单,这六名来的扬州瘦马都是细作。”
孟蝶接过名单展开细看,依依写的十分明了,主要是瘦马的名字以及现在身在何处,她们勾搭上了府内的什么人。
其余五个也就罢了,勾搭的都是宛如当初小王庄头这样的府里的下人,唯独有一个。
孟蝶盯着春柳的名字看着她所处的府邸,兵部左侍郎府,她勾搭上的人是兵部左侍郎家的大房嫡出三子,最要紧的是,她已经在兵部左侍郎府待了有四年的光景,十四岁入府,因为聪明伶俐,同年就被派到了嫡出少爷身边伺候。
将名单抄录一份,孟蝶将依依写的那份重新交给范嬷嬷:“你亲自送到我祖父手中。回来之后去有名的镖局雇佣一些人,让他们隐在暗处保护依依她们几个,另外你告诉王庄头,过了年之后趁着人手充足,把庄子上的安全再提升一个档次。别吝啬银子。”
范嬷嬷想了想:“二奶奶是怕细作们报复?咱们京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
孟蝶:“治安再好也有漏洞,该防着还是要防着,便是没有他们,安全本身也很重要。”
“诶。”
孟庭义得了名单立刻与孟蝶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直接从符研修那边借了几个好手保护依依几人,然后立刻按单子拿人,不单单那六个细作,同细作来往的人也一并被他投入刑部大牢。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京城再次炸开锅。
勇毅侯府这边很平静,这次抓的那些人都同府里没有任何关系,眼看春节,侯府张灯结彩,年味儿十足,一扫前些时的紧绷。
阿雪:“二奶奶,三奶奶那边打发人来问二奶奶得不得闲儿。”
孟蝶放下手中的笔:“我闲着呢,她随时可以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姚氏带着红缨过来:“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