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什么身份,怎敢欺负贵妃娘娘,只是这宫里都是这个规矩,皇贵妃娘娘乃是主子,赏赐后妃,后妃自然要恭敬跪下接赏,也不是只对贵妃娘娘您这般啊。”她说话口吻极是无辜。
辛夷气都要气笑了:“哦,同样身为奴婢,我这个奴婢却只听过,要谢皇后娘娘赏的。”
“我家娘娘虽还不是皇后,确是皇贵妃,位同副后,手中有凤印,代掌宫闱,将来只消生下小皇子,便是皇后,如今贵妃娘娘不过是提前拜一拜,跪一跪,也是守了这宫里的规矩了,奴婢好意提醒而已,并非不敬贵妃娘娘您。”
这不是跟她示好,是来给她下马威来了。
温婵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辛夷。
辛夷一点都不怕:“哦,那就等你家皇贵妃娘娘,真的成了皇后,再过来耀武扬威吧。”
玎玳脸色一变:“贵妃娘娘,难不成这是要公然视陛下的旨意为无物?我们娘娘可是陛下亲自吩咐代管凤印的……”
“好了,你不要一直说皇贵妃管理后宫代掌凤印,是未来的皇后什么的,她还不是皇后呢,代掌凤印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我家娘娘也得了陛下的旨意,可以不跪不拜,不必拘于宫里的礼数,玎玳嬷嬷回去吧,这些所谓的赏赐,我家娘娘也不稀罕要,毕竟没有陛下送来的好。”
“你……贵妃娘娘如此纵着这刁奴,就不怕奴婢回禀皇贵妃,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玎玳是没想到,她不过是给这位贵妃一个下马威,试探她一番,是否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贵妃瞧着温顺好拿捏,她身边这个辛夷却句句呛声,傲气的很。
温婵确实有些犹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虽是贵妃,头上还有个皇贵妃,说她对姜行有什么真心实意,是真心想要做这个贵妃,其实也不是。
乖顺一些,恭敬一些,也许才能好好让旭儿过得更好一些。
姜行虽然看着对她有些纵容,但也不知她若真的惹事生非,会不会引发他的嫌恶,最后让她在这宫里自生自灭。
还是那句话,她若是独身一人,无论什么折磨,哪怕是死,她也是不会怕的,然而她有软肋。
不过是要她跪谢皇贵妃的恩赏,她跪便是了。
温婵想拉住辛夷,心中犹豫,让她别再跟这个嬷嬷较真,然而辛夷的底气却比她足多了。
“你若不服,叫皇贵妃娘娘亲自来,或是去跟陛下诉苦试试,看看陛下是向着谁呢,我们昭阳殿是不怕的。”
“你……你……”
玎玳灰溜溜的走了,那些所谓赏赐的东西倒是留下了。
温婵看着烦心,辛夷倒是挨个都检查了一遍,倒都是好东西,里面有茶叶瓷器,还有胭脂首饰布料等等,然而那茶叶是去年的明前茶,辛夷冷笑一声,她们昭阳殿喝的,今年的明前茶都要成陈茶了,如今琼州等地还四季如春,只是路途遥远,进贡的茶叶稀少,却是紧着他们娘娘喝。
皇贵妃所谓宠冠后宫,就这?拿去年的茶叶赏人?
辛夷是看惯了好东西,然而姜行本身节俭,对吃食不甚讲究,除了待温婵上心些,对其余后宫女子,都是尚宫局有什么便提供什么,若是嫌宫里的不好,想喝好茶吃更好的山珍海味,就得自己花钱采买。
不过后妃们自己花钱也是得当心的,花的钱超过宫中给拨的份例太多,难免会被反贪腐的姜行盯上。
如今年关刚过,所谓去年的明前茶,不过才放了半年,已经很新了,也就是辛夷瞧不上眼罢了。
略略看过一遍,就叫人挪入库房放了起来。
玎玳好歹也算是皇贵妃身边的红人,被新封的贵妃这般下了面子,回了承明殿,便添油加醋的跟金南烛哭诉。
“娘娘,那个贵妃确实美貌,却自持宠爱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奴婢身份卑微,可就算打狗也得看主人呢,奴婢可是代表您去赏东西的,她教训奴婢就是在下您的面子啊,奴婢自到了娘娘身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那个贵妃忒恃宠而骄了,奴婢受委屈不打紧,可娘娘还要掌管宫务,若任由贵妃下您的脸子,以后娘娘怎么管理后宫呢。”
她哭哭啼啼,金氏也是十分气愤:“你说那个贵妃当真如此跋扈?”
“正是,她丝毫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说娘娘只是皇贵妃,还不是皇后呢,摆什么皇后主子的谱……”
金氏眉头皱的深:“本宫知晓了,贵妃此举实在不智,你的委屈本宫会为你讨回来,你先下去休息休息,找瑁玳拿两吊银钱,便算是今日辛苦你走这一趟,今日便不用你伺候了。”
眼见皇贵妃似是动了真怒,玎玳脸带喜色退了下去。
待她退下,金氏却平静了下来。
“娘娘,贵妃这样下您的脸,您不处罚一二,以后您在这后宫说话,可就不管用了。”
金氏一笑:“你也信那老货说的话?”
第51章
“娘娘……”宫女茫然。
金氏笑了笑,拿过鸟食去喂廊下的鸟儿:“她是孙氏安插在本宫身边的探子,这些年一直在添油加醋,挑拨本宫与别的后妃之间的关系,打量着本宫不知道呢。”
宫女吃了一惊:“玎玳姑姑是孙昭仪的人?怎么会,她不是金家的家生子吗?”
金氏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家的卖身契早就拿到手,从我们家搬出去了,我娘亲是个心慈的人,只可惜有时候过于和软并不是一件好事,拿捏不了她一家子的性命,她早背地里投靠到孙氏那里。”
“真是可恶!”
宫女恨恨道:“真是可恶,枉娘娘那么倚重她,这些年给她的赏赐和恩德有多少,居然还敢背叛,只是,奴婢却也觉得她虽然挑拨离间,但贵妃如此做派,也实在没把娘娘放在眼里,娘娘为何不顺势教训教训贵妃,让后宫的女人都知道,谁才是后宫之主!”
“你要我杀鸡儆猴?拿贵妃开刀?”金氏嗤笑:“我让玎玳去送东西,既是试探,也是想示好结交,她却自作主张非说是赏赐,说也便说了,我是皇贵妃,那温氏是贵妃,明面上她也说不出什么,可是玎玳非要让人家跪谢赏赐,温氏只比我低一级,这宫里便是李婕妤姐妹俩,本宫都没让她们跪谢过赏赐,玎玳这种明摆着让本宫得罪贵妃,其心可诛。”
见宫女仍是愤愤不平,金氏不甚在意。
“你是在为本宫打抱不平?”
宫女点头:“不论如何,就算是玎玳有心挑事,可贵妃这般作为就是对您不敬,该罚!”
“你说的倒是轻巧。”
金氏轻轻一叹,将手中鸟食放到一旁,搭着她的手做到石桌旁。
“这位贵妃跟我们虽不是同时封位,之前一直独居骊山行宫,袁氏那些蠢货一直不服,说她是没名没分的外室,可陛下自入西京,这位主儿在哪陛下便在哪,你何时瞧见陛下回建章过?在早前陛下叫人重修昭阳殿,还把宁阳正阳都拆了,划归昭阳宫中,我心里就有些预料,咱们陛下怕是对这个女子有些宠爱,不过玎玳这一回虽然是想要行挑拨之事,却也正中本宫的下怀。”
宫女满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