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长些看着十八九岁的模样,虽容貌不算太出色,观之却温柔可亲,一身鹅黄宫装,不比宫中娘娘们的差,但并未盘发,并非是宫中后妃。
温婵认不出来,只觉得脸生的很。
另一个一身新绿,虽也是宫中装束,然而身上配饰风格却并非西京贵女们常用的,反而跟那时长风哥哥送来的百越首饰有些相似。
温婵还在揣摩身份,年长的那个微微弯腿行了一礼。
“拜见贵妃娘娘。”
温婵微微颔首还礼:“你是……”
“臣妹姜秀,您封贵妃的时候,臣妹随着内外命妇,一起行了大礼,素日听皇兄说您爱清净,臣妹们便不敢去昭阳宫烦扰,这回还是头一回私下见面。”
姜秀?是姜行那位异母妹妹。
因为姜行本人并未有子嗣,他功劳太大,登基后也没有追封亲爹为先帝,自然这些同父异母的妹妹们也不是公主,只是郡主县主,公主倒是有一位,听说是他母家的一位表姐,这位表姐寡居多年,吃斋念佛,很少出现在人前。
姜行成了皇帝,居然不追封亲父为帝,然而大宣是他的一言堂,言官上书几次无果,也就随他去了。
姜行就是这种性格,能让步的谏言几次也就允了,不能允的无论如何一步都是不退的,言官们若是说的多了,惹了他厌烦,没准就要被鉴查司查出几件违法违纪的事来,乌纱帽都要保不住。
言官在宣朝可比在梁朝难做的多。
“这位是?”
温婵心中猜出绿衣姑娘的身份,应该是那位岭南的小郡主,然而一照面,她就愣住了。
“回嫂嫂,这是岭南的小郡主,皇兄赐了封号,和安。”
“和安?郡主?”
温婵的反应让姜秀不明:“怎么了嫂嫂?嫂嫂难道跟和安认识?”
温婵倒是很友好,那小郡主却丝毫不领情的:“本郡主第一次与娘娘见面,不认识娘娘呢,长乐,你叫这位娘娘嫂嫂?”
“是啊。”
小郡主很是不屑:“你们中原皇帝没有正妻吗?不是有个皇贵妃,你叫皇贵妃也是嫂嫂吗?”
姜秀很尴尬,看了一眼温婵,却发现她并未注意到这句话,也可能是根本就不在意,拽了拽和安郡主的手臂,小声提醒:“都是哥哥的妻子,自然也是叫嫂嫂的。”
哪怕惹皇贵妃生气,也不能得罪这位贵妃。
这位贵妃,可是皇兄心尖尖上的人,皇兄顶着前朝巨大压力,执意要娶的女子。
有谣言说,这位嫂嫂嫁过人,还是大宣头号仇敌萧舜的王妃,这种身份的女人怎能做皇妃呢,可皇兄公开在朝堂上说不是,当时是没什么表示,任由那些朝官阻止,可后来鉴查司接连查出几个官员圈地,嫖妓,在母亲孝期纳妾,发落了了好几个。
而大家都有眼睛,注意到了,这几个便是给贵妃造谣,说贵妃不配为妃,几家叫的最欢的马前卒。
杀鸡儆了猴,再也没人敢提贵妃的事了,再说贵妃性格温顺,自打入宫以来,深居简出,前朝朝臣也就不再犯皇兄的忌讳。
皇兄只说贵妃的确是温氏女,私底下猜测贵妃到底是不是前朝余孽豫王妃,大家心里知道便好,谁都不敢说出来。
这位皇帝新宠,大家都想亲近巴结,可她实在爱清净,一直在昭阳宫不怎么出来,皇兄又不让人去打扰贵妃,今日居然在东宫花园偶遇,姜秀还是挺高兴的,谁知这位岭南小郡主这么莽,一上来就点人家的身份,说什么不是正妻的话。
“贵妃嫂嫂,您莫往心里去,和安是岭南人,不太知道咱们宫里的规矩,您千万别生气。”
别跟皇兄告状啊,本来是因为皇兄看重她,才让她陪这位小郡主逛一逛建章宫,若是一来就惹了贵妃娘娘,小郡主仗着岭南身份不会有什么事,可她一定会被责备的。
出乎意料,温婵神色非常平静,并未因小郡主的出言不逊而大怒。
“小郡主天真可爱,本宫甚是喜欢,若小郡主有空,可去昭阳宫玩。”
那小郡主仿佛极不领情,双手抱胸:“你们后宫的宫殿阴森森的,跟笼子里的囚雀一样,我不喜欢,也就是这园子里的水亭还算不错,你要找我玩,就跟我去水亭好了。”
姜秀差点要哭,这小郡主,为什么说话如此不留情,还噎人呢。
不过前几天她跟袁恭妃和皇贵妃,都是满脸冷漠和不满,说金氏假笑看着难受,说袁氏脾气差,跟她差点直接上手打起来。
她真是怕了她了。
“好啊,本宫在宫里呆的气闷,正好想出来走走,郡主不嫌弃,本宫就陪郡主说说话。”
岭南来的这位小郡主,那怕同意了温婵相陪,神情也是傲琚的,从鼻哼了一声,算是知晓了。
姜秀觉得脑仁好疼,这位岭南小郡主为何来西京,是岭南那位刚受封郡王的土司的表态,目的若是入宫为妃,这女子就是联姻的棋子加上人质了。
陛下虽然看着厚待岭南,实则对他们拿乔态度,很是不满,但也会给这个小郡主,至少九嫔之位。
这小女孩这般脾性,若真入了皇兄后宫,还不把房顶掀起来,日日都要跟别人打架。
岭南小郡主神情傲琚,温婵柔柔的笑着,都是不能惹的人,姜秀只要来做这个和事的东道。
“听闻御膳房的炙羊肉鹿肉做到不错,虽然现下没有雪,不过在水亭烤肉吃,也算是应个景,不如我吩咐御膳房准备准备?”
小郡主冷哼一声,温婵笑道:“我不怎么吃御膳房的吃食,跟那边打交道甚少,有劳长乐妹妹了。”
贵妃姐姐,真的好温柔啊,姜秀脸红了,比起应对岭南小郡主的敷衍的虚假来说,笑容也更加真心。
“嫂嫂客气了。”
她见几人都在喝茶:“有好茶却没茶点,实在不合时宜,松儿,去问问御膳房,拿些牛乳糕海棠酥来。”
小郡主又开始不满意:“这些糕点我在岭南也是吃过的,这里可是皇宫里头,御膳房的那些厨子,就没什么特别的手艺呈给主子吗?”
姜秀实在难奈,几乎立时便想撂挑子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