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登科

第64节(2 / 2)

往事不堪回首,她伸了个懒腰,“小孩子哭起来可麻烦了,换尿布更麻烦。要是生得可爱还好,生得丑越看越烦。”

他笑道:“你们家哪有丑的,要是你给我生一个——”

江蓠“哈”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都说了我不生!你骑马掉头回去,把你儿子捡回来养。”

敢情她还惦记着那狼崽子,楚青崖反驳:“那不是我儿子,你能生出来带尾巴一身毛的?”

“何必要我生,我都要跟你和离了。”她笑眯眯地仰着脸。

他哼了声,一上一下地举着小娃娃,往后退了一步:“行啊,我跟你离了就找个最——”

“停!”江蓠大惊失色,一拍桌子站起来。

然而已经迟了,只听“咚”地一响,那孩子的脑门直直撞上横梁。

下一瞬,嘹亮的大哭回荡在屋里。

江蓠不忍直视,掩面叹息:“你就不会看路?你这么高,还往高了举!谁弄哭的谁哄好,我可不帮你。”

楚青崖也吓到了,赶忙坐下来,摘了羊皮帽,往他脑门上吹吹摸摸,好在帽子厚,没磕出包,只红了一块。

他愧疚地抱着孩子,听她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你这样,还生什么崽崽,生十个给你玩坏十个。”

她把孩子接过来,娴熟地拍着背哄了一阵,又摘下他腰上的象牙球,放在眼前摇一摇,孩子渐渐止住了哭。

这时柴门一响,是老寡妇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眼,一个把帽子拉低,一个抹去孩子脸上的泪,默契地左右开弓,很快逗得他又笑了。

“我也不至于生十个都……什么崽崽,说得我仿佛不是人!”楚青崖抱怨。

她抱着孩子出去,“你就是衣冠禽兽,大尾巴狼!快收拾,准备上路了。”

过了半柱香,马匹驮着整顿完的两人出了村口。

天上飘着几朵云,遮住了太阳,风也没有昨日那么大,江蓠坐在马背上哼着小曲,拆了老寡妇给的油纸包,里头是十个膏环。村民揉面时用牛乳代水,奶味儿特别浓,搓成圈放在油锅里炸成金黄,大冷天吃上一口真是十足的享受。

楚青崖看她不顾颠簸还在吃,“小心噎到,早上还没吃饱?”

“这个真的好吃哎。”她含糊地道。

绛霄骝跑慢了,往后看一眼,楚青崖拍了下它脖子,“你是马,能吃这个?”

它磨了磨嘴唇,好像在说“你才是马”。

“你就让它尝一口呗……”

“它吃了好的,以后顿顿都要吃好的才愿意干活,别惯着它。”他无情地道,轻踢了脚马腹,“别偷懒,再磨蹭晚上拿你烫火锅。”

嘴边突然凑来一个炸圈儿,他低头咬了一小口,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化开,还想再吃一口,她的手指迅速移开,摸着马脖子上顺滑的鬃毛,俯身对它道:

“全给他吃了,以后顿顿都要吃好的才愿意干活,咱们别惯着他。”

马高兴地叫了一声。

江蓠寻思着她刷牙子得换了,和这马攀上交情,借人家尾巴毛再做上几把,想来不是难事,鬃毛摸起来也舒服,适合做棕茀扫妆粉,她还缺一把扫眉毛的。

楚青崖看她笑得温良贤淑,皱眉:“收一收,肚子里的坏水都溢出来了。”

马蹬了一下蹄子。

这狗又在说什么坏话?

明明是这么心善又美丽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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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在写一种很新的先婚后爱

第66章 闭门羹

山间的古道通往徐谷县,过了申时,两人在县里和其余六人汇合,除了一匹马被火蒺藜炸伤,每人都安然无恙。杜蘅的姐姐一家在县里谋生,楚青崖让他留在这住几天,和亲戚们好生叙叙,其余几匹黑马跑了十几日,皆疲累不堪,他干脆也叫侍卫们安顿下来,买些上等草料犒劳它们,等江蓠从京城带来的人到了之后一齐动身。

玄英不放心,被杜蘅偷笑着拉到一旁,“他俩好好的,你跟着算怎么回事?这儿到丰阳也就两天多的路,你还是依大人说的,去千户所里放了信鸽,等大人去了都司衙门,不至于吃闭门羹。”

想想也是,那陈将军可是个硬茬儿,大人推测齐王已经给他去过书信,年节里突然空手上门,或许会被当成要饭的给轰出去,还是先写一封盖了卫所印鉴的信,提前送到他手上为妙。

楚青崖带着江蓠日夜兼程走了三百里,抢在正月十一暮鼓时分赶到了丰阳城。此处是通往西域和草原的必经之地,自古人烟生聚,威宁行省的藩司衙门、朔州衙门、县衙门都设在城里,城外有靖北军的营房。

江蓠进了城不禁左顾右盼,这里的房屋一半都是土夯成的,平顶厚墙,用来防风沙大雪,路上有许多高鼻深目的胡人。沿着大路由西至东行去,铺席骈盛,两侧楼阁逐渐变得文雅精致起来,不少大宅院与京城的达官贵人家一般无二,远远望去千灯照夜,酒旗飘飞,商铺邸店门前车水马龙,极是热闹。

楚青崖对这里很熟,他在休原当了三年县令,每年都要来这应付考绩,用马鞭给她指着路旁的店铺介绍,把当年的窘迫说得活灵活现。什么自己垫钱住客栈、被上峰拉着灌酒,以及在州衙门里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走了四个县令才轮到他进门,还没开口就被知州大人来个下马威,说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扔了桩十年都没破的旧案子给他练手,限一月内办妥。

他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江蓠听入了迷,在都正街下了马,还在追问:“那后来呢?”

他挑眉:“没什么好听的。”

她拉着他的袖子,软语:“你悄悄地跟我说嘛,我保证不说出去。”

楚青崖便将她一揽,附耳道:“这案子就是神仙来也破不了,根本没什么证据可言,那知州老狐狸一条,就是来试探我的,看我能不能圆滑行事,不得罪人。我孤身一人初来乍到,有几条命与乡里豪绅作对?装模作样地一家家查过去,受用了几家的茶,后来找了个已处死的囚犯,给他加了个案底,就这么结了。”

江蓠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

“怎么,你还想听我破案?”

她一个劲儿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