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礼有些头疼,觉得他师父和他姑简直在胡闹,魂魄离体可不是小事,万一出了差池,他姑可就真死了。
如此,以至于程漱才进门就看见时谨礼唉声叹气地坐在窗边,他站在门前眯眼看了时谨礼一会儿,然后才绅士的伸出手敲了敲门。
“找我?”
时谨礼站起来看向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程漱留在他身上的印记的确只能感应到他所在的位置后,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程漱冲他笑了笑,说:“等你冷静下来之后,随时可以。”
时谨礼起身要走,程漱伸手拦他:“但得和我一起。”
于是时谨礼客气地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程漱没多说,独自带着他下去,守卫在塔下的阴兵看见时谨礼下楼,都变得有些紧张,时谨礼没吭声,只跟在程漱后面,程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用在意。
一人一鬼走上大荒平原,程漱还穿着离开红檀市时的那身衣服,他的衣服很脏,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鲜血,时谨礼盯着他看,程漱就问:“看什么?”
时谨礼收回目光,说:“你穿着这身衣服,总让我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大真实。”
“是觉得你的二师兄不真实,还是鬼王程漱不真实?”
“都有吧。”时谨礼说。
其实他对程漱是很有感情的,杨昌骏虽然对他很好,但年龄的差距始终让时谨礼难以与他坐下来平等地沟通和谈心;杨智和时谨礼差不多大,但这孩子小时候似乎知道自己被父母抛弃,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很怕时谨礼。
李檀也是一样,从小就怕他哥,到头来最后能和时谨礼平等地坐下来聊天、分享彼此观点的朋友只有程漱。
程漱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对某些往事的怀念,笑了笑说:“你去投胎那一天,东岳女帝下到三十六狱来找我,与我说,你我缘分未尽。我当时尚不知我与你之间还有什么缘分,直到那日我的一缕魂魄从三十六狱中脱出前往人间,附身于一个被冻死在医院门口的弃婴身上。”
“我是被张席玉捡回去的,这你知道。之后没过多久,鬼母结识了你的父亲,两年后生下你,万鬼来朝,张席玉又将你也带了回来。阿礼,悯华,师兄是真喜欢你啊。”
时谨礼没应声,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见自己的话得不到回应,程漱也不恼,笑着说:“你小时候最喜欢找我玩,还教我不会的法术。其实我早会了,只是不想用,因为那些法术都是用来杀鬼的。就像你当年用这些法术杀死我的族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