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现在的临床孕周是35w6d,属于早产,所以儿科也需要就早产儿可能产生的相关并发症进行探讨。
圣娅妇儿医院的权威在整个西南地区举足轻重,国内第一例男性生子便是在他们医院完成的,当时产夫突发产科头号杀手“羊水栓塞”,是邹主任冷静沉着把人抢救回来了。
有她在,应对突发状况时便多了一道保障。
这场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其间梁宥臣心里因记挂着飞机失联一事,有许多决策性的探讨都没有听进去,轮到他发表意见时,也需要一旁的医生提醒方可给出结论。
邹先兰蹙了蹙眉:“梁院长,你的状态似乎不太稳定,你确定要进入手术室?”
梁宥臣深吸一口气,说道:“进。”
在医生开会之际,郁楚的宫缩间歇时间逐渐缩短,痛感也在升级,尽管使用了拉玛泽呼吸法也无法缓解这种疼痛与不适。
他最熟悉、最亲近的人非郁湘和梁絮白莫属,然而此刻这两个人都没在身边,临产的恐惧与对梁絮白的担忧同时催动着他的情绪,让他很难平复下来。
见郁楚疼得冷汗涔涔,老爷子坐立难安,时不时催梁锦安去看看医生的会议进行到哪儿了。
他也会耐心地陪郁楚说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部分疼痛。可是每次提及梁絮白的时候,郁楚就止不住落泪,害得老爷子以为小两口又吵架了,只能继续安慰。
会议结束后,梁宥臣返回病房时正好在走廊里与大哥相遇,梁锦安问他:“楚楚为什么会早产?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梁宥臣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刻意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医生已经准备好了,我马上送楚楚去手术室。”
梁锦安:“絮白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楚楚生完孩子没见到他,心里不会踏实的。”
听见弟弟的名字,梁宥臣强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了几分忧虑的情绪。
梁锦安觉出不对,蹙紧了眉心,“发生什么事了?”
梁宥臣不想隐瞒,艰涩地说道:“老三乘坐的那趟航班遭遇强气流,已经失联很久了,楚楚就是因为看见这个消息之后才早产的。”
梁锦安嘴唇微张,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事先别让爷爷知道,后续看官方怎么说吧,也许还有转机。”不等大哥开口,梁宥臣便率先说道,“楚楚需要马上做手术,不能耽搁,爷爷如果再问老三的事,你先稳一稳,或者托关系查查这趟航班的具体情况。”
兄弟俩神色如常地回到病房内,护士早已替郁楚做好了术前准备。
从发作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手术方案已经确定,梁宥臣不再啰嗦,叫来两位护士推着郁楚前往手术室。
临行之前,他附在郁楚耳畔轻声交代道:“楚楚,你现在要以孩子为重,絮白的事我们先不去考虑。你如果爱他,就一定要和葡萄平平安安地出来,好吗?”
郁楚在疼痛中竭力点头,哑声应道:“好。”
随后梁锦安和文辞带着老爷子前往中央监控室,观看手术的全过程。
自打得知航班失联的消息之后,梁锦安便密切关注着那趟航班的动态,甚至动用了关系从航空局获取最新消息。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就算返航迫降也应该有消息回执,除非……
梁锦安不敢细想,心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程度。
梁宥臣更换了手术衣,此刻正在进行外科手消毒。
忽然,柜台处传来一阵手机铃音,他听着陌生,踟蹰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郁楚的手机,内心没由来地燃起了一点希望的火苗。
他快速戴上橡胶手套来到柜台处,直到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所有的担忧和愁绪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楚楚,我提前回来了,惊喜吗!”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语调难掩欣喜。
梁宥臣绷紧下颌线,呼吸略显急促。
他过了好几秒才哑声开口:“回来就好。楚楚以为你的航班失事,情绪过激导致早产,已经送入手术室了,你现在马上来医院。”
梁絮白显然没想过接电话的人是他二哥,更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顿时拔高音调:“早产?!怎么会这样!我、我我现在就过来……他怎么样?还好吗?”
“你先别挂,和他说两句话,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梁宥臣给手机做了消毒处理就疾步奔向7号手术室,此刻郁楚正侧躺在手术台进行麻醉。
他绕到手术台另一侧,将电话放在郁楚耳朵旁,说道:“楚楚,是絮白的来电,他平安归来了。”
郁楚眼底的情绪蓦然涌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梁絮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宝宝对不起,我临时改签忘了告诉你,害你担心了。我已经回国了,正在来医院的路上,你乖乖的,不要多想好不好?”
8cm长的麻醉针刺入椎管内,郁楚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
此刻并非沟通的时间,梁宥臣和弟弟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而后走出手术室,重新进行术前消毒工作。
手术过程会全程录像,待麻药生效之后,主刀的两位医生以及助理医师相继来到了7号手术室。不多时,梁宥臣和儿科医生也进来了,巡回护士迅速为他们穿上手术衣。
晚上七点一刻,手术正式开始。
梁老爷子为顾全郁楚的名声,与参与手术的医生和护士签署了保密协议,他们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
摄像头没有暴露郁楚的脸,因此记录的画面只在胸部以下,即使以后这段录像做医学分析,也不会有人发现手术者的真实身份。
手术过程是血淋淋的,梁锦安担心老爷子和文辞受不住这样的画面,试图劝他们去病房或者手术室外面等候,但是老爷子执意要留下,文辞也没有离开的念头。
劝说无果,梁锦安只好陪着他们坐在此处。
“咔——”
正这时,中央观察室的门被人推开,梁絮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手术开始了吗?楚楚情况怎么样,二哥有、有没有说什么?”
梁锦安见到弟弟的那一刻,呼吸猛然凝滞了好几息,不等他开口,老爷子便厉声斥道:“你过来!”
梁絮白疾步走近,唤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站起身,挥动手中的拐杖,用力打在他的膝弯处。
梁絮白吃痛,猝不及防地跪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