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府不过是在赵律白原来的府邸上冠了块烫金的“淮南王府”匾额,里面依然水软山温、花鸟相傍,与从前别无二致。
柳柒驾轻就熟地来到清澜居,赵律白正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里纳凉,手里握着一卷泛黄的古书。
柳柒走近后拱手揖礼:“殿下。”
赵律白放下古书,温声唤道:“砚书。”
柳柒视线下移,凝视着他的左腿:“听说殿下腿伤加重,可有其事?”
赵律白道:“不过是打发旁人的说辞罢了。”
柳柒道:“殿下为何连陆尚书都不肯见?”
“陆尚书昨日在大庆殿为了我不惜得罪陛下,我有何颜面见他?”赵律白眼神倾颓,嘴里噙着一抹自嘲的笑,“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话大概说的就是我吧。”
柳柒道:“殿下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早日养好身体,重新获得陛下的赏识。”
赵律白疑惑道:“我该如何做?”
柳柒道:“回元入攻大邺,庆州战乱。我朝武将式微,放眼整个朝中,唯萧家父子尚且与之一战。然而镇远将军萧千尘驻守玉门关不得脱身,永安侯萧煦国与余下三子皆镇守在雁门关,以防北部蛮夷入侵。
“庆州久攻不下,回元定会增派兵力。这个时候无论是萧千尘从玉门关调兵,还是永安侯从雁门关驰援,都会削弱两大要塞的兵力,北部防线一旦露出缺口,难保其余几国不会动心思,届时中原必将大乱。
“现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殿下文韬武略,又曾上过战场,若能借此机会立下战功,陛下定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京城。”
赵律沉吟着,并未及时应话。
半晌后,柳柒又道:“陛下此番急着册立储君,大有亲征庆州之意,如果殿下没在春蒐受伤,臣斗胆猜测——陛下定会让殿下平定庆州之乱。”
闻言,赵律白眸光翕动,似有几分懊悔与不甘。
柳柒道:“倘若庆州之危一直不解,陛下就要从朝中派人前往,届时三殿下和云时卿极有可能请缨,毕竟右相之位一直空缺着,一旦云时卿立了战功,便会官复原职。”
为君之道在于控而不死,纵而不乱。
清廉也好,奸佞也罢,总归是要互相制衡的,二者缺一不可。
良久后,赵律白缓缓开口:“能得砚书,是吾之幸。没有你,我可能寸步难行。”
柳柒微笑道:“殿下知遇之恩,臣一直铭记在心。”
赵律白的眉心不自禁拧紧,须臾又展平:“砚书,我一直有个疑惑不得解,还望你如实相告。”
柳柒道:“臣定知无不言。”
“上元节那日,你曾以云时卿为由拒绝了述律公主。”赵律白问道,“你与他之间是否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