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律白欲言又止,末了叹息道:“罢了,依你便是。”
这夜,柳柒吹熄油灯准备入睡,不多时听见有脚步声传入营帐内,无须多想便可知来人是谁。
他侧躺向里,正欲开口,忽觉肩胛一痛,身体骤然僵麻在当下,再难动弹。
“云时卿,你又要做什么?”他轻声质问道。
云时卿撕下一片衣料绑缚住他的嘴,继而把人捞起,打横抱在怀中往外走去。
夜深如墨,星月当空,四周风声虫鸣不断,有一种诡异的喧嚣感。
云时卿仍穿着玄色劲装,柳柒虽看不见他的伤口,也瞧不出鲜血的痕迹,却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那箭伤定然又撕裂了。
柳柒试图开口,无奈嘴被布条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时卿充耳不闻,竭力避开军中耳目抱着他快步走出军营。
不多时,两人来到胡杨林内,此处停了一辆马车,车檐悬挂有两盏琉璃灯,灯光明炽,可窥方寸天地。
待二人走近,早已候在此地的柳逢立刻掀开车帘,云时卿就势踩着杌凳上了马车,将柳柒平平稳稳地放下。
“大人,对不住了——”云时卿一边替他系好斗篷一边说道,“抗旨非同小可,赵律白依你,我可不惯着你,趁眼下还未耽搁多少时间,赶紧回京复命罢。”
柳柒浑身动弹不得,唯一双赤红双目瞪着他。
云时卿无奈笑道:“柒郎瞪我也没用,你如今大着肚子,还是回京比较稳妥,我会让夕妃慈沿途护送你,确保你周全。”
那双本该有情的凤目此刻竟被怒意填满,眼尾嫣红,隐若有几分水意。
云时卿用指腹抚上他的眉梢与面颊,温声道:“听师兄的话,回去罢。”
柳柒下颌线崩得极紧,额角青筋毕现。
琉璃灯的光亮无法填满整个车舱,却悉数落在了他的面上。
莹莹灯火下,一滴灼热泪珠滑落,悄然没入云时卿的掌心里。
云时卿怔住,呼吸仿若凝住。
柳柒胸膛剧烈起伏,本该沉睡的胎儿亦在此刻苏醒过来,一下接一下地闹腾着,踢打他的肚皮。
云时卿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替他解开了封嘴的布条。
柳柒的唇角因愤怒而微微发紫,嗓音颤抖不堪:“云时卿,你今日若赶我走,就等着给我和腹中的孽种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