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权变动绝非儿戏,更何况述律允德逼死了述律英的阿姐和阿娘,他们兄弟之间免不了要有一场殊死搏斗,无论谁胜谁败,都不会姑息对方活下来。
柳柒又想到了赵律白在太原布下的兵,不由垂下眼帘,淡淡地道:“述律殿下保重。”
述律英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几息后扯下脖子上的那枚月牙玛瑙吊坠,说道:“你赠我的那把匕首我就不归还了,以后兴许还用得上。我此番狼狈外逃,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枚吊坠就当是我的回报。”
云时卿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吊坠上,眉心微微拧紧。
柳柒笑道:“一把破铜烂铁,不值得殿下拿此物交换。”
述律英张了张嘴,索性走到一旁的羊绒毡前蹲了下来,将那玛瑙坠挂在棠儿的脖子上:“就当是送给孩子的。”
棠儿握住吊坠作势要吃进嘴里,述律英立马制止了他,旋即将他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棠儿,叔叔要走了,以后或许……”
他易了容,粗犷的面孔令棠儿下意识挣扎起来。
述律英笑了笑,旋即把孩子放回羊绒毡上,起身对众人道,“多谢大家这些时日对述律英的照顾,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柳逢将收拾好的行李交给他,述律英接过,转身走出穹庐,只见他曲指吹响哨音,蔚蓝无云的天际很快便出现了一双雄鹰的身姿,它们快速往这边飞来,在穹庐上方盘旋着。
陈小果砸了砸嘴,感叹道:“亲娘诶,这要是飞扑下来,贫道的羊可就保不住了!”
述律英翻身上马,旋即双手抱拳,用中原的礼节向他们辞别:“各位——后会有期。”
众人向他挥手道别,述律英策马扬鞭疾驰而去,可走出没多远又勒紧缰绳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柳柒,欲言又止。
云时卿搂住柳柒的腰对述律英道:“殿下慢走。”
述律英收回视线,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位小殿下的到来并未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他的离去同样无甚影响,只是偶尔回忆起来,浮现在柳柒脑海里的反而是上元节来京的那位明丽“少女”。
过了八月,草原迅速被秋意浸染,栖居在漠古尔的牧民开始收割羊毛,运往奉圣州换取过冬的物资及银钱。
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临潢府那边仍未传来任何与述律英有关的消息,他的兄长述律允德依然把持着北狄的大权。
或许离开漠古尔之后他便遇害了,亦或是返回临潢府夺权失败,成了述律允德的阶下囚。
柳柒虽然替这位少年扼腕,可他心里也明白,有些事并非他能左右,纵使好心救了述律英一命,但这未必能改变这个少年的命运。
九月末正值棠儿的周岁,司不忧一早便去镇上采买试周的物什。今天适逢镇上赶集,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中原汉人与北狄人的身影穿梭其间,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