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看她不问一句自己的来路和问候东北的秦英娘,笑容也微微一僵,眼中飞快划过一丝难堪和恼意。
秦老太太看秦流西就觉得脑壳涨,道:“你腿伤了,就下去歇着吧。”
秦流西嗯了一声,向王氏拜了一下,就带着两个徒儿扬长而去。
这是把一池鱼儿搅得乱蹦,拍拍屁股就走,连颗鱼食都没丢下!
婆子又对秦流西的霸道印象加了一级。
就好狂。
她看秦老太太,假意劝道:“老太太也别放心上,大小姐自小无长辈在身边教导,难免气性大些,慢慢教就好了。”
王氏眼神瞟了过去,这是嫌事儿不够大煽风点火呢?
什么玩意。
谢氏嘀咕道:“这气性可不是大些,是跟炮药一样,一点就炸。”
王氏忍不住,冷笑道:“若是没有气性,也得不了唐山长的夸,引为忘年交。”
谢氏又吃了一呛,委屈巴巴的。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是拐着弯提醒她,自己儿子受秦流西恩惠才能到知河学馆读书,惹急了秦流西,别指望有好事儿。
谢氏委屈归委屈,知道利害,也不敢说什么。
王氏看她偃旗息鼓,这气才下去了些。
这些天因为铺子的事在外跑,见识了人情冷暖,她越发觉得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不易,要做好一个事更不容易,所以这些年秦流西是怎么走过来的,她不敢想。
而谢氏这些人,在内宅里安安稳稳的不知风雨,一张嘴只知道计较自己得失,就让她觉得来气。
王氏故意没看老太太的脸色,家里已经这么难了,男子均不在,靠她们女人在外闯,老太太若这样一直拎不清,带着谢氏等人拖后腿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孝怼穿肠了。
因为秦流西的到来,原本欢快愉悦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和低沉。
秦老太太看长媳也没做低伏小,越发觉得气闷,失了让她们彩衣娱亲的兴致,摆摆手道:“都下去忙你们的吧,方家的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就行了。”
王氏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福了一礼,就退了出去,她还得再跟秦流西说一说,可不能让这丫头搬出去,否则,这亲缘就越发的淡了。
谢氏看她连和自己客气两句的意思都没有,气呼呼地走了。
剩余几个小辈,面面相觑。
秦明月道:“你们觉没觉得,大姐姐看我们越发的不顺眼了,这脾气也更大了。”
秦明歆嘟着嘴道:“她啥时候看我们顺眼的,就恨不得我们没出现过呢。”
秦明月又看向宋语晴她们,想要她们也站队。
宋语晴强笑,道:“流西姐姐可能伤着腿所以心情不佳。对了,我那边有个新花样,两位妹妹可愿帮我看看?”
秦明月骂了一句墙头草。
却说秦流西带着两个徒儿出了门,走远了,才发现两孩子的脸都绷得紧紧的,尤其是滕昭,整个身体都绷着。
“怎么了?”
“很烦。”滕昭眉眼有一丝戾气,除了王氏,那些女人他一个都不喜欢,尤其是那个老太婆,他不喜欢那人身上发出的味道。
行将就木,又尖锐,让人不舒服。
忘川也绷着小脸道:“师父,她们是不喜欢我们么?”
她年纪小,却也不是听不懂人话,师父那个二婶,好像是觉得他们是拖累,吃得多?
忘川想到这就歪着头道:“师父,我可以只吃小半碗饭的。”
秦流西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头,道:“不行,小半碗饭养不好,你们必须每顿都要吃一碗饭,还得吃肉,喝好的汤,把这身体给我养得壮壮的,因为以后你们学到本事出去行善济世,都需要大力气。”
“哦。”
秦流西又看滕昭依旧绷着小脸,伸出手指按住他的眉头:“昭昭,不要在意她们,你只需看你师父行事就行了,师父也不会让你们和他们过多接触。”
滕昭眉一舒。
一行人回到偏院,还没坐下,王氏就来了。
秦流西让岐黄带两个小的熟悉一下自己的地盘,她则请王氏落座说话。
王氏瞪着她:“你别耍气性儿,你实话告诉母亲,搬出去只是开玩笑的吧?”
“也不是,是真有这个想法。”
王氏脸色唰地变了,唇瓣翕动,手也攥成了拳头,道:“是我们回来了,家里人多,所以不自在么?”
秦流西看她神色忧伤,想了想便道:“我也不是嫌弃你们,确实是我没太习惯,毕竟十年来,我一个人也是住习惯了,忽然多了世俗的规矩,就有些不太自在。相信老太太她们也是一样的,没有我会更自在,就刚才母亲您也是看到了的。”
王氏听了这话更伤心,眼泪都涌上了眼眶,哽咽道:“都是我们做得不好。”
“您快别这样,我就是想一想,也不是真的要搬出去。哎,您不想我搬,我就不搬了,反正把这院子和旁边的打通了,再上个门锁,在偏院出入也是一样的。”秦流西递了帕子过去:“您擦擦泪。”
“真的?”王氏胡乱擦了一下眼泪,道:“你不是哄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