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湖泊的地方,如今是“大野泽”,有人立碑勒石,铭文将“大野星君”描述成了邪祟。
石碑,就是镇压这个邪祟道具。
其上厚重的民望,将天界中的小小地仙,直接压爆。
没有什么斗法,没有什么刀光剑影,不过是众望所归。
你该死,所以死!
无论仙神。
而在“大野泽”之畔,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魏昊,独坐一艘小舟船头垂钓。
每一次挥杆,都有鱼儿上钩,只是他的鱼钩,并不弯曲,而是一枚直钩。
“你又是哪里来的鱼儿?”
“禀大王的话,小的是洞庭湖过来的哩。”
“嚯,游这么远来安家?”
“大王说‘大野泽’当成‘鱼米之乡’,以补仙神亏损,小的也有志向,愿做个‘鱼米之乡’的鱼儿祖宗哩。”
这小鱼儿是难得开慧的白条,咬钩之后,魏昊将它投入“大野泽”中,然后道:“许你八百里水泊畅游,往后多产多子。”
“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那白条落水之后,不多时就成群结队,等到魏昊再挥杆的时候,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已经是餐条成群,忽而向东,忽而向西。
不多时,提起鱼竿,只见鱼钩上,挂着的不是鱼,而是八条腿带钳子的物事。
“你是哪里的螃蟹?”
“小的家住长江尾,早年有个表兄,在五潮关被大王炖了一大锅。”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顿时大笑,“你便不怕我?”
“大王公平公正,小的也不曾是个为祸人间的妖怪,小的也只是想奔个前程,能在一方水土繁衍生息变好。”
不得长生的精怪,能多子多福,何尝不是一种昌盛。
言罢,魏昊便道:“此处离大河很近,将来有人来捕捉你的子孙,想来也是要用惯常之法。你就在此处做个‘大闸蟹’吧?”
“小的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而后螃蟹挥舞着毛茸茸的大钳子,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这开慧的螃蟹怪,此生过后,再想要有开慧的子孙,可能性不大,但繁衍生息种群扩大,却是铁板钉钉。
如是挥杆垂钓许久,各种鱼虾蟹鳖长鱼泥鳅,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但水土必有平衡,魏昊再次挥杆,便见一条乌鳢扭动着身躯,在船头上不停地扑腾。
“噢?居然是个黑鱼怪。”
魏昊看着这条大黑鱼说道,“你又是来自哪里?”
“大王可还记得吃馄饨的地方?”
“那‘千里香’馄饨啊……”
回忆往事,魏昊于是笑着道,“你是黑鱼成精?跟那黑鱼怪想来也有些渊源,我也不问你跟脚,只问一事,你来这八百里水泊,能做什么?”
“小的嘴大牙尖性情凶猛,但有小鱼泛滥,便可张嘴就吃。不拘是小鱼小虾螺蛳泥鳅,还是说水鸡青蛙,小的来者不拒。就是打洞的水耗子,小的也能张嘴就咬。”
“不错不错,就许你个追猎鱼虾的差事。”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如是三天三夜之后,原本只是个平静水泊的“大野泽”,如今便成了鱼虾丰沛之地。
附近乡民偶有路过,见这里居然有鱼,顿时前来撒网捕鱼。
一时间岸边垂钓者极多,造船捕鱼为业的百姓也多了起来。
如此种种,传到夏邑之后,又成了种种传说,自然又将碑文也传得到处都是。
对京城百姓而言,最有意思的谈资,无非是天上的一个神仙,居然就这么成了邪祟。
真是轻而易举、简简单单。
仙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大野泽’诸事,众卿以为如何?”
听政的太后在朝会上,不动声色问道。
“启奏太后,既然是民意,顺应便是。”
顺天意,应民心,合情合理。
“朕以为其中有些蹊跷,举凡邪祟镇压诸事,理应有司操持,岂可交由愚夫愚妇恣意妄为?倘若将来有愚民行巫祝之事……诅咒诸夏,莫非这等民意,也一个‘顺应’了之?”
“这……”
“让有司前往‘大野泽’,主持祭祀。”
太后说罢,又道,“那‘大野星君’是否有损德行,世人如何知晓?倘使上神真仙实有苦衷,岂不是愿往了有道真仙?有司当走访州县,倘使‘大野星君’实乃历代上仙,封个‘大野泽’湖神当当,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