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沉浸符术一千年以上的符师,没人比他更懂画符的艰涩,符纹复杂,内有乾坤,毫厘之差便能让符纸的功效天差地别。
四品符便算是中阶符纸,跟二三品那种低阶符纸大有不同,复杂程度直接翻倍不说,还有数不清的弯弯绕。左丘记得自己从三品符进阶,到画出第一张四品符时用了足足五十二年的时间。
五十二年,放在修士身上不过是弹指一挥,但放在凡人身上便是大半辈子。
而这五十二年的光阴,也只是让他画出了第一张四品符纸,并不代表他的画符技术多么精湛。从画出第一张完整的符纸到最终娴熟地画出四品符,他又花费了一百五十多年。
这一百五十多年中一边是用来熟悉和研究符纹,一边是为了修炼灵力,因为画符的一切根基,都来源于自身源源不断的灵力。
后来他晋升到五品,灵力大涨之后,才能轻松流畅地画出四品符,这也是为什么外面人常说高阶符纸难求,因为想把高阶符纸画好,符师的修为至少也要是高阶,但符师研究符纹已经需要花费毕生心血,还想同时兼顾修炼,可谓难上加难。
总之,这套万符阵法上的四品符,是左丘在晋升六品之后原创的,按照他的推断,一个普通的五品修士想参透符纹中的奥秘,没有个百八十年是不太可能的。
至于四品符师,他们连参透基本的四品符纹都需要耗费数十年,看懂别人的、隐藏在石纹中的四品原创符纹,那更是要研究到百年起步。
区区一个低修,想靠瞎描就把他的万符阵破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臭丫头要是能做到,他左丘从今天起就把名字倒着写,再把脑袋摘下来给她当挂件,再原地磕头三下叫她一声大姐姐!
不可能!打死也不可能!
左丘腮帮子鼓得老大,怒目圆瞪,死死盯着画面中的女修。
赵一粟心手合一,用极为流畅的笔法耗费两炷香的功夫,在空白符纸上留下了清晰可辨的符纹。
左丘想要仔细查看,但是那女修已经将符纸收了起来,去研究新的石槽了。
哼,老头我且看看你能描到哪一步……左丘已经完全忘记了第六层还有一个男修,更不关心头顶摇摇欲碎的护山大阵,一心只想死死盯着画面中的女修,真要把人给看出了窟窿来。
赵一粟对此全然不知,她只是抬手塞了一把丹药,补充掉自己耗空的灵气。
四品符纸果然不简单,她只是画个模样,就已经耗空了体内的灵气。
吃下丹药之后,赵一粟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又选了一个石槽继续死死盯着,当她看着符纹的时候,内心获得了难以言喻的平静,头顶随时会落下来的罗刹之锤她已经毫不在意……
另一边,玄丹府外,璃州城。
五大派的修士前赴后继,冲上了护山大阵,焚晖真人在前带头,控制着一枚用玄铁打造的椎体法器,那法器狠狠扎在护山大阵之上,在焚晖真人身后,无数个修士将体内的灵气随他一同注入到法器之上。
寻常法器承受这么多的修士之力只怕会当场碎裂,但这个椎体依然坚硬,并往护山大阵中楔入了三分。
在护山大阵里面,是七品的焕海真人亲自压阵,勉力维持着整个大阵的平稳。
焦灼之下,修士们的脸色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璃州城的夜色很快降临,而在夜色之中,几个散修鬼鬼祟祟地聚在了城门口。
“大哥,不是说好了等护山大阵碎了咱们再冲进去捡漏的吗?怎么现在把咱们叫出来?”
“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梁茂那哥俩前半夜就出去在大阵底下守着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们推断护山大阵今天必破?”
“废话,梁茂和梁盛兄弟俩狗鼻子最灵了,肯定是从哪里听说了内部消息……”
“大哥那还等什么?咱们也过去守着,大阵一破,立刻冲到七星阁,我连七星阁的位置都探查清楚了,玄丹府的库藏都全都在那!”
“干得漂亮,走!”
几个散修在黑夜中鬼鬼祟祟摸到了护阵外面,假模假样地攻打护阵,实则并没有出力。
在他们不远处,梁茂和梁盛看见了他们,脸上都闪过不悦之色。
梁盛:“哥,硕鼠帮那几个杂碎来了。”
梁茂:“躲不掉的,他们早就盯上我们俩了,就等着跟我们一起进去捡漏。”
“孬种。”梁盛骂了一句,可自己手上也没出力,随意丢了几个法术,就装作疲惫,往后退了退,把在一线攻阵的任务让给了菩提寺的几个小和尚。
那几个小和尚也是实心眼,一门心思攻阵,并没在意身边的散修都在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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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阁内。
赵一粟顺利描出了第二张符纸。
这次她体内的灵力没有耗空,但也耗去了大半,连忙塞了一把丹药补充。
画到第三张时,她的速度明显加快,主要是这些石槽中的符纹大部分是相同的,只要记下其中的不同之处重点描画,便可以省时省力。
第四张、第五张符纸也画了出来……在即将画出第九张符纸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江云尘的情况。
虽说那石雕罗刹没有叠buff,但打了这么久,江云尘的灵气也该损耗严重……可她看了一眼,就立刻放弃了替换的想法。
不是人,那家伙不是人!
跑了那么久,步伐一点迟滞感都没有,表情还轻轻松松,显然是已经彻底摸头了石像的攻击步法,连同石像从赵一粟那边偷学去的诡影步法,甚至发挥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这一招,应付得相当轻松,把偌大一个鬼面罗刹当蠢驴一样溜着玩儿!
可恶!
我也不能落后,画符!继续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