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史家央求佳音在中间周旋,又因她舍身相救,自己的女儿的名字并未受损,所以给的媒人谢礼十分大方,足足有十两银子,是佳音在昭月朝挣的第一桶金。
佳音算算帐,距离婚介所所需的银两还差很多,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办法,开婚介所的事只得先撂下,另等时机。
佳音忙忙碌碌的给人做媒,日子不知不觉地就到岁末,京城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过年。
王婆家自然未能免俗,腊八天还未亮,佳音和秀秀就将前一日泡好的莲子,菱角,红豆,和花生,薏米,桂圆,核桃,榛仁放在锅里煮了近一个时辰,趁热大家一人喝了两碗,倒也有趣。
腊八之后,每天黄昏都有老人手持大锣走街串巷,一面敲一面喊:寒冬腊月,灯烛小心;谨防贼盗,门户关紧。
幸亏那两桩婚事都办得差不多,佳音闲下来,况且每年进入腊八之后王婆就很少出去给人做媒,她也不敢胡乱跑,乖乖地呆在家里和秀秀做活计。
进入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要祭灶王爷。王婆命佳音将灶君的画像贴在厨房墙上,灶前祭上几只麻花果子,一家人念叨些五谷丰登,连年有余的吉祥话,上香磕头。佳音忍住笑,好容易等王婆和王富贵走了,拉着秀秀回房里做针线。
针线活也就是给王婆和王富贵一个做一件新衣裳,佳音和秀秀是没有的,她们将穿了一冬天的棉袄棉裙重新浆洗一遍,就算是应景。
因要给王婆和王富贵做新衣裳,佳音于针线上一窍不通,也就是打打下手,陪秀秀说闲话,趁机偷懒而已。正歪在床上说开婚介所的事,突听前面王婆喊她,佳音整整衣裳,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
王富贵最近也很少出门,背着人没少撩拨佳音,秀秀知道佳音窝一肚子火没出发泄,忙叮咛道:“你别总给他脸色看,忍着点。”
佳音闷闷地应了一声,挑帘子怏怏地过去。
却原来是顺天府衙门派人来找佳音,王婆不敢耽搁,催促她赶紧跟着去。
佳音在家里憋了半个月,一听可以出门,心里十分高兴,兴冲冲随衙役出门,见是陈鞘在门口等着,不禁笑道:“想着就是你找我,什么事?莫非又有案子找我帮忙?”
陈鞘仍旧一身抹红长袍,在外面系一件石青色织锦缎灰鼠毛大氅,头戴貂帽,被风一吹,半寸长的风毛徐徐而动更衬托他俊颜如玉,邪魅张扬。
他薄唇勾起:“我惦记你还不成么?没案子就不能找你?”一面说,一面打量佳音,见她穿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旧棉袄,缩头缩脑的站在风地里,脸冻得通红,不由皱眉道:“你怎么不穿暖和点,仔细冻着。”
佳音搓搓手,啧他一眼:“我倒是想穿暖和,也得有才行。”
陈鞘就欲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佳音忙拦阻:“我习惯了,你自己穿着罢,皮娇肉嫩的,若冻出毛病来,可不就是我的罪过。”
陈鞘又是咬牙又是笑,拉着她就走,一面道:“多些天没见,你的嘴还跟刀子似的,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