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远哀凉的声音便似惊雷在耳边蓦然炸开,佳音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听,那余音轰隆隆地远去,撞击她的胸膛,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下意识地喃喃地问一句:“初兰她,她怎样?”
“她也死了……”
许久,佳音毫无意识地挪动脚步,慢慢地坐在他对面,一时间,哑然无声。
许久,她在嗓子里挤出嘎哑的声音:“为什么,怎会这样?”
江逸远缓缓地摇头,嘴角一动,扯出苦意,潮湿的水雾在眼眶中蓄积,强忍着,不愿让它凝结成水掉出来。
“我和由仁一起长大,他便和我的亲弟弟一般……我们曾说过,将来娶妻生子,要结成儿女亲家……”他目光茫然落在半空中,哽咽地呓语着,间或露出凄惶的笑容:“他还说,他将来一定生儿子,娶我的女儿过门,天天虐待,以抵偿我平日欺负他的怨气……”
佳音的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划过脸颊,结局已经注定,过程更令人心伤。
“可是,他等不到生子的那一天了。”江逸远哽咽喃语,断断续续地说着:“由仁他因为初兰被选进宫做宫女,要调名册出来必须经过礼部一关,所以……情急之下,他向父母双亲禀明和初兰的关系,伯父大怒,嫌他败坏家门,便将他关了起来……”
“那初兰呢?”
“伯父派人去许家,说要将闵初兰抓起来问个勾引士族子弟,未婚失节,隐瞒真相欺君之罪。原本,闵家人还不知道初兰的事,结果这一闹,闵家人便慌了。平民之女胆敢勾引士族子弟,那是要入牢判刑的,更何况初兰已入宫女名册,事情更无转圜。闵家人里里外外都得罪不起,便说要将初兰交给伯父,任由处置,以免事情闹大了祸及家门,后果难以收拾。”
“那么,初兰是被家人出卖了……”
“是,初兰听到风声,不等来人抓她,便用一根白绫悬梁自尽,她……亦是烈性的女子。”之前,江逸远因为初兰出身低微,一直不大看得起她,到此时,也不得不说一句公平话,可是,现在才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佳音叹息:“初兰敢爱敢恨,只可惜,她生错了朝代。”
江逸远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并没听清佳音的话,他继续道:“伯父尚不明白初兰在由仁心里的位置,派人验尸后,将消息告诉由仁,还教训他说以后再不得胡闹……”
佳音忿忿:“胡闹?这样凄烈的感情,在他眼里就只是胡闹么?”
“……由仁他当时什么话也没说,且十分平静地连连称‘是’,伯父只当由仁吸取教训,便将他放出来……是夜,由仁用一把匕首割破喉咙,当即身亡!”江逸远悲愤交加一掌击在桌子上,攥成拳紧紧捏住,他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已是难过到极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