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擅长法律与实务,甚至能把整部《生活保护法》从第一章到第十三章都背出来。来我们部门咨询的民众提出的问题五花八门,负责的职员只要不知如何回答,在翻阅手册之前,一定会去问三云课长。因为这样最快最准。”
“哦,就像活字典啊。”
“可以这么说。他就是这么一个精通专业知识和业务的人才,为人又值得尊敬。我从来没看过哪个和他共事的人说过他半句坏话。”
这倒是让笘篠讶异。
再怎么以死者为大,这也未免奉承过头了。
“刑警先生也是组织里的一员,或多或少都有经验吧。尤其是公务员,职务越高,个人的主张、主义和为人被毁的倾向就越明显。组织的方针和决定是绝对的,越靠近金字塔顶端,就必须越扼杀个人,人也越来越不敢说话。”
“您这番看法会不会略微偏激了些?”
“现在和十年前不同了。”
楢崎露出自虐似的笑容。
“在政府单位和办公室内的谈话全数封闭的时代,上位
者还能自由发言,也敢开业务方面的黑色笑话,虽然这并不值得称许。但如今内部告发和形同自杀炸弹的社交媒体、见缝插针的举报已经成为常态,连对部下也不敢说真话了。上位者因为怕落人口实而噤声,一举一动不敢稍有松懈。如此一来,管理阶层与一般员工之间当然会筑起无形的墙。但是,三云课长却没有这道墙,他为人和善,不怨不妒,分享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毫不藏私。就这一点而言,他实在是个难能可贵的主管。”
楢崎的话渐渐有些伤感。笘篠明知无用,还是得问这个问题。
“您知不知道最近在工作上,有没有人对三云先生心怀怨恨?”
楢崎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那么,是否曾与前来商谈咨询的民众发生过任何纠纷?”
“那也是不可能的。倒不是因为他身为课长,担任来访者窗口接待的确实都是一般职员,他本身应该没有机会直接接触来访者。”
否定得如此彻底,反而令人怀疑是否有所隐瞒,但说这些话的人反应都很诚恳,不像装出来的。
“我想刑警先生的工作就是怀疑,但只有三云先生我敢说,不会有人恨他的。”
“可是,凶手杀害他的方式显然非常残酷。”
“世上有像三云课长那样的好人,就有无可救药的坏人。有孩子弑亲也不当一回事,也有些人渣因不值当的琐事便残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
些例子,用不着我这种门外汉在刑警先生面前班门弄斧吧。”
“换句话说,您认为是某个无可救药的人渣,不为钱,只为好玩就杀了三云课长?”
“站在发放年金和生活保护的最前线啊,就必须亲眼看到恶人比比皆是的现实,这种人多得超乎想象。像是为了领残障补助,不惜恐吓医生开假证明。这还算好的,还有人真的把人断手断脚,再盗领发给当事人的补助。有太多人一天到晚时时刻刻都动着歪脑筋了。在这些人眼里,三云课长这样的好人肯定是绝佳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