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盖茨比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以为那一枪是结束，结果是开始。

就这样死了？盖茨比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还没有得到自己的想要的追随的旧梦，就这般死掉了？看着开枪的那个男人，盖茨比并不认认识他，金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眸，可以说是长得帅气，但是整个人无精打采，面色苍白。

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他的灵体从自己的沉重的身躯里出来，杰伊·盖茨比看着泳池里的自己，脸上带着些满足的真诚的微笑，看着泳池里自己的笑容，他忽然想到了尼克的话，“那是一个罕见的笑容，让人放心的笑容。”盖茨比忽然有些羞愧，当时他的笑容是为了黛西，因为他好不容易寻觅到了一个和黛西有着密切联系的人。

尼克·卡拉威无疑是真正的绅士，他从不轻易评判一个人，无论是刚开始的时候多少人告诉他盖茨比是怎样的人，又或者是自己告诉他自己来自量好的家庭，受过完美的教育出自牛津大学，还是最后的老老实实说了实话，实际上他无比贫穷，尼克都是安静地倾听。尼克这样的不轻易评判人的习惯让人很容易对他倾诉，尼克也说过，他往往会在别人有倾诉欲望的时候躲开这个话题，或者假装睡觉假装漫不经心。想到尼克说过的话，盖茨比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

“哦，不。”盖茨比对自己说，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他要试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忽视了那个呆呆站在那里金发的谋杀自己的男人。

从那个沉重的身体里出来是一瞬间的事情，甚至让他感觉不到疼痛，有的只是诧异，而回去，似乎是遥不可及。无数次的撞击，都是枉然。

盖茨比看到旁边的那个杀了他的人正张嘴，把枪头对准他自己的喉管，他死了，但是自己回不来。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压得盖茨比几乎喘不过气，他甚至想哭泣，天知道这个状态是否会有眼泪。

对，黛西来电话了。想到黛西，似乎给了他无穷的力量，盖茨比飘到了电话边，张大了嘴的管家身边。黛西是他的恋人，五年前的恋人，因为贫穷，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五年后他有了财富，他想要追回自己的旧梦。

“怎么了？怎么了？”莫名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清朗带着沙哑的尼克的声音，尼克的声音和他本人的声音在电话中有些许失真，但是并不难听。听到是尼克的声音，心中升腾起的是失落。他以为是黛西。

电话里尼克的声音带着颤抖，似乎已经料到了有什么悲剧的发生，这时候又是枪声，是那个杀了自己的男人饮弹自杀。管家似乎已经被这一切惊呆了，手上的电话筒掉了下来，盖茨比可以听到尼克那边担忧的声音，“嘿，老兄，现在情况有些复杂。”盖茨比这样说着，那边的尼克还在锲而不舍地试图和管家说话。

“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盖茨比这样对自己说，声音里有些失落，对于这个结果，他不应该意外不是吗？毕竟他现在是这样的状态，哦，两个盖茨比，看得见的沉在水里，看不见的飘在空中。

“今天游泳真不是个好主意。”盖茨比喃喃自语，眼神有些忧伤，一个夏天没有游泳，或许，今天让人放掉水才是一个好主意。

再看看那电话，盖茨比想着这是黛西的电话，哦，当然，如果不这样以为，那么泳池里那个自己不停冒出猩红色血液的自己脸上也不会带着这般的微笑，像个傻瓜一样。盖茨比的眼神有些忧伤，这样他甚至想捏着自己的脸做出愤怒或者悲伤的表情，而不是笑得像一个白痴一样，得了吧，是尼克的电话，不是黛西的。

黛西，盖茨比的眼眸中散发出光彩，如果有人可以看的话，他坚持不肯晚上走的缘由就是东海岸的黛西，她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