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已经晾干的画放在一边,她准备撕水胶带。
沈墨倚站在门口,偷偷往外瞧瞧,见华父华母正在灶边聊天。
“你干嘛呢?”他小声问华婕。
“别在那儿站着了,跟门神似的,进来吧。”她自己坐到床上,请小沈老师坐自己的椅子。
“你现在是不是对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又悄悄回头看一眼,见华父华母的位置看不到他们,便毫不客气的伸手弹了下她脑门。
“你再弹我脑瓜崩,我就大喊说你揍我。”华婕作势要喊。
“你敢。”他立即小小声威胁,十分之外强中干。
华婕忍不住笑,沈墨磨牙。
少年坐在一片泛着粉光的房间里,鼻息间隐约嗅到一股清甜味,是少女馨香。
他面颊忽然有点热,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进来之前好奇心很强的想进来,真坐下了,又觉得有点如坐针毡。
他的书房和卧室是分开的两个房间,每次在他家给华婕讲题,都是在书房,她就从来没进过他卧房。
现在瞧瞧四周,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她睡觉的地方,每天晚上熄灯后,她都会脱光光钻被窝……
住脑。
他深吸一口气,又是满腔馨香,心跳的更快了。
抿直嘴唇,他将四处瞎打量的目光强行收回,落在她书桌上。
“这是你的绘画练习吗?”他捏过一个她自己缝制的本子,用纸不是草稿纸就是有空白的报纸之类……好节俭。
“嗯。”华婕伸手将桌边的纸箱子拉出来,“这些全是。”
“?”沈墨看她一眼,将箱子抱到腿上,开始一本一本的看。
一个水彩头部骨骼的练习,一页16开纸30个,一页一页全都是。
他一张一张往后翻,纸张上满满当当的头骨,各种不同光照下的,不同环境色的,男的女的孩子的头骨,一个又一个,一页又一页……
然后是水彩人手、水彩人脚、水彩肢干、水彩衣褶、水彩鞋子、水彩五官、水彩脸部、水彩头发……
一本又一本,整整一个大纸壳箱子,全是她这一两个月的练习,每张纸都因为被水打湿过而弯曲不平,膨胀的厚度变成原本的两本。
沈墨看到后面,后背一阵阵发麻,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种枯燥的练习,她这样工工整整按部就班的画了一大纸壳箱子?!
他总算知道她每天都在干嘛了,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父亲偶然提起她时,会说她的进步很快,水彩底子打的也很扎实了。
这样刻苦的画下来,能不扎实嘛……
沈墨很聪明,也造就他学什么都特别快,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尝试过这样不断重复去磨炼一件技艺过。
心里涌动着,开始难以遏制的对坐在床上的小小少女产生了钦佩之情,方才的迤逦情愫也被这份肃然起敬冲淡了。
原来气的钱冲嗷嗷叫着‘骂华婕不是人’的飞速进步,来源于无数个日夜独坐在这张小桌前,孤独的伏案苦练。
忽然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转身,伸长了手臂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扫见华父华母看不到,又放肆的揉了揉。
“干嘛呢?!”他收手时,少女忙捋顺披散着的及肩发,如今她头发也留长了,一眨眼都重生回来好几个月了。
“我怎么看着你都觉得高大起来了呢。”他叹口气,望着她感慨道。
“噗。”华婕被他夸的面颊一红,转头偷看两眼,见爸妈瞧不见,便伸长腿踹了他一脚。
如今的她可不是当初的她了,仰望学霸仍然是的,但面对偶像的敬畏,已经变质了。
瞧!
她现在都敢踹他了!
沈墨脚腕受痛,怒瞪她以示威胁。
华婕望着他,只恨自己手里没有镜子。
不然真想给他看看自己这表情,哪有一点点的凶相。
唇角浅淡笑意配上故作凶恶的眉眼,简直……有点像逗孩子的黑帮爸爸,好似有点凶,实际上尽是慈祥。
沈墨怎么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呢?
以前就觉得他酷酷的冷冷的,不爱搭理别人,也不怎么结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