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他眼睛瞬间一瞪,表情被点亮。
两个人互发了几条短信后,沈墨瞬间觉得令他烦恼了一整天的烦躁瞬间消失无踪。
当看到她发短信问他,她厉不厉害,沈墨脑海里能想象出她讲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心里忽然猫爪般痒痒,他深吸一口气,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好半晌。
方才还舒畅的心情,又有点浮躁起来了。
远程用短信沟通,好像也如隔靴搔痒,无法满足他的欲望。
捏着手机号半晌,他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将电话拨通了过去。
……
“啊,我出去接一下。”华婕接起电话,立即披上羽绒服,戴着羽绒服帽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才走出去。
“嗯。”少年明明很激动,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利索的讲话。
这种通电话的形式,好像代表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情绪。
像是一种会令他脸红的仪式,心跳忽然就疯狂加速,嗓子也有点紧。
好像会担心自己讲话不有趣,或者忽然卡壳。
握着话筒不讲话的等她从宾馆房间走出去的这一会儿,沈墨感觉像要窒息了一样。
莫名尴尬的厉害。
他以往又不是没跟她静静独处过,两个人不讲话干呆着,好像也不会如此。
手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令人心慌。
“好了,我现在在走廊里了,你干嘛呢?”华婕却很游刃有余,仿佛打电话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似的。
怎么?
跟他通话这么平静?
一点不心慌?
一点不紧张?
沈墨磨了磨牙,“我看书呢,看你发短信嘚瑟的样子,准备给你个面子,听听你炫耀的声音有多猖狂。”
“哈哈哈哈哈!”华婕靠着走廊拐角暖气,笑的咯咯的,“我们一群人啊,前十都参加故宫写生,只有我的画卖掉了哟。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厉害啊?”
她故意拿腔拿调的讲话,炫耀的简直欠揍。
华婕面朝着窗外不远处亮着霓虹的北京街道,心里有些欢快。
有个这样可以肆无忌惮讲话,不担心对方嘲讽她的好朋友,实在是件快乐事。
尤其这朋友还是个超级大帅哥,聪明又智慧,那就更快乐了,还有点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呢。
瞧!我兄弟!大帅b一个!对我贼好!
“你这也有点邪门啊,财神爷是住你家了吧?”沈墨手指抠了抠桌面,发现在她没心没肺的快乐情绪面前,他也变得自在了起来,“卖了多少钱?怎么回事?”
华婕于是将今天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给他讲了一遍,快乐顺着信号,稳稳传递给了远在劲松的少年。
“有点厉害哦,回来请客吧,吃顿大餐!”沈墨声音也带着笑意:“说真的,我爹都没想到你能得亚军。”
“真的吗?老师觉得我不行吗?”华婕撅起嘴。
“这倒不是。之前在家里吃饭时,他跟赵孝磊聊起来过,说清美赛制组邀请的评委,多是圈子里的老前辈们,大家在这个圈子里浸淫久了,思想还是很固化的。
“这样一群人,要么当教授教学生,要么自己埋头画画参加画展。第一种遵循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年复一年的重复输出。
“第二种遵循着自己的方法,一幅画一幅画的叠加。
“他们的审美固化,思维固化,对待整个市场未来的看法,也是固化的。
“所以我爹本来以为,赛制组可能未必会对你的水彩画给与太高名次,因为最后所有画都要放到画展上卖,如果你的画没卖出去,那岂不是说他们的审美有问题,一个比赛中的亚军画居然卖不掉。而水彩画至今为止,的确没有太过被市场关注和接受。
“我本来听到这些话时也有点担心,后来听说你得了亚军,心里是挺佩服的。
“你那幅画到底画的有多好呢,能在如此多阻碍的状况下,冲出重围。
“而且这还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比赛。
“尤其,你弃水粉画而转学水彩,也不过两三个月吧。其他跟你竞争的人,可是深钻一门画法,钻研了十几年。
“华婕,你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放到全国范围里,还挺厉害的嘛。”
沈墨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正跟她聊着一件特别平常的事。
可伏在窗边,肚子顶着暖气的少女却已经默默流起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么一席话讲出来,好像忽然触动了她久未回想的过去,一下就忍不住了。
上一世她的确从没接触过正统画圈,那时候脑袋里就一个念头,谋生。
正统画坛走的路子,和商业插画、网络绘画入门教学、平面设计、logo设计这些完全不同。